而今天的见面让他更加不能小看了这个对手。
前殿之中一切都装点的古朴清雅,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出自名师的字画,显现出主人的清高。
看着这一切的装饰,宛心淡淡的笑了:她知道天胤,文武双全的他最厌恶的就是画,记得在东宫的时候,她曾经将一副山水图挂在他的寝殿内,可是却被他斥责了一顿,而如今这满殿的字画都是文清亲选的,他却……也许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吧。
想到这里,她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去注意文清,而文清呢?她始终低垂着头,像往常一样缩在嫔妃中最不起眼的位置。
尽管前殿今天要宴请皓晨,可是却异常安静。
所有的大臣都不敢轻易开口行动,就连咳嗽也不敢,免得失了体统,或者显得轻慢。
虽然是宴席,虽然面前摆满了珍馐佳肴,虽然上座的两个皇帝已经互敬美酒举杯畅饮,可是下面的人却没一个敢举杯下箸。
天胤也不开口,宫门外的那一次初见就让他知道身边的这个朔国皇帝不仅仅是个武夫,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一旦自己开口,就难免会给他留下机会。
皇帝的神情楚云看在眼里,这样一个入朝不过半年的左侍郎端起面前案上的酒杯,高高举起:“为赵国和朔国的共荣和平,臣楚云满饮此杯。”说完,一饮而尽。
只要有人开口,一切就都好办了,前殿的气氛不似刚才的那般压抑,大臣们和皓晨带来的使臣交互攀谈敬酒。
皓晨笑着:“早就听说楚云是个罕见奇才,今日定要回敬一杯。”他也饮干的杯中醇酒。
他的话让宛心有些好奇:楚云从前不过是东宫的谋臣,而入朝后也不过是四品侍郎,名声竟然能传到朔国去吗?
她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天胤,而那个男人的脸上却是淡淡的微笑,什么都看不出来。
楚云也是一愣,很明显,他自己也没想到,于是连忙起身回礼。
皓晨放下酒杯,微笑着直入主题:“不知道你为什么死守着那一块荒地呢?既然希望两国交好,赵国总得表示点什么吧?”
本来十分融洽的气氛,随着皓晨的一句话,再度陷入僵局,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朔国来的使臣。
楚云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那朔国又准备向我们表示些什么呢?”
这句不怕死的话说出来,所有的人都为楚云捏了一把汗,而皓晨则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摊开双手:“你们想要什么?缺什么尽管开口!”一句话让楚云语塞,他是臣子,他能向一国之君要什么东西呢?
他看着天胤,看着他的皇帝如何开口。
天胤依然抿着嘴唇,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端起酒杯轻酌一口。他又如何开口呢?无论要什么都说明是自己不足的。
楚云有些着急了,前殿里安静的能听得见个人的心跳声。
一缕清脆的女声传来,众人惊讶,却看见宛心在捂着嘴偷笑。
坐在她身后的贵人们更是瞠目结舌,她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皇贵妃啊?如此轻慢的笑声居然来自于那个行为做事谨慎严谨的她。
天胤转过头来,有些不悦的看着她:“难道朔国皇帝的话很好笑吗?皇贵妃竟然如此开心?”
宛心点点头,目光越过天胤直接看着皓晨:“我们要什么你都可以给吗?”
皓晨点头。
“宫门处时,皇上长发飘逸的样子真实让臣妾羡慕,所以臣妾想要皇上的一缕头发……”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令人瞠目。
皓晨脸色大变:“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怎么能随便给人?”
宛心不语,低头饮着杯中暖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云立刻明白,接口说道:“土地山川授之先祖,我们又怎么能随便送人?”
这一下,皓晨明白了,他发现自己小瞧了坐在下面的那个安静的女子,难怪天胤像个闷葫芦一样,原来他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她,所以才如此的放心:赵国的嫔妃和臣子都能难得住朔国的皇帝,那赵国皇帝呢?……
他有些不快:“果真决绝,只怕这样的决绝会伤了我朔国准备和贵国修好的决心了。”不能修好,那就打!这是皓晨最干脆的作风。
楚云笑了:“皇上不要忘记这里是赵国。”
皓晨看了他一眼:“朔国的一百万大军正在边境上准备着呢。”他若不是有备,怎么能轻易到这里来?
前殿再一次陷入寂静:一百万啊!这几乎是赵国举国的兵力了……现在谁还敢再乱说话呢?
安静的前殿里再次响起宛心的声音,这一次,音调不再轻慢,她恢复了往常的沉静:“边境距这里六百里之遥,而我们的武士距皇上你不过十步,若皇帝不再了……纵有千万雄师踏平我赵国江山,对你而言又有何用?”
天胤笑了,他看了宛心一眼:“你呀,皓晨皇帝不过是一句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宛心会意,重新低了下头:“臣妾失言……”
宛心的智慧缓解了尴尬,也冲退了皓晨的气焰。
殿内的大臣心中钦佩,而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安静的坐着,时不时的捏起一块小点心放到嘴里品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