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这是皇上的托词,罗羽休也没再坚持,只是在心中偷笑罢了。
楚云还想说什么,只见王安一头撞了进来:“皇上!”
天胤冷冷的看着他:“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王安满头大汗:“皇……皇上!内务府的福文刚才来告诉奴才,说皇贵妃命含儿去内务府下了一张条子……”
“什么条子?”
“是皇贵妃为贵妃娘娘准备的生辰贺礼……”他的声音很低。
天胤心里一震,强行压制心底的不安,冷冷的问道:“就为这事你就如此慌张?”
王安抬头看着皇帝,踌躇许久才慢慢的说出口:“皇贵妃娘娘为文贵妃准备的是一个纯金铸造的观音……送子观音……”
茶碗中的水泼了出来,打湿了袖口……
楚云和罗羽休是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记得了。
他只依稀的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纯金的?哪里来的金子?”
答:“福文说是看上去是过去皇上赏给娘娘的。”
“很多吗?”
答:“很多,含儿把一个匣子给倒空了。”
然后就是沉默,很无言的沉默把时间全部吞噬掉了。
最后他只记得当他把王安喝退下去之后,整颗心就空空的感觉。
呆呆的坐着,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白玉雕像,他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真的被自己伤透了。
时而狂躁,时而绝望!
国家!国家!国家!为什么要让他承担这样的一副重担呢?他甚至想到如果当初不去阻止端王该多好!
由的他们把国家从自己的手里抢走,这样不管他的最终结果是生是死,都不用再承担这样的煎熬……
头沉沉的,痛痛的,无可奈何的垂落到书案上,在一堆烦躁的奏章中看见了一本朱红色的奏折。
他知道这是从边境呈上来的,取过来打开,密密麻麻的从毛笔写满了和朔国交界处人民现在的水深火热:
布匹:告急!
木料:告急!
药材:告急!
粮食:急!急!急
他直起身来,刚才的阴霾已然不见,看着面前的白玉女像,他的睫毛颤了一下,提起笔在奏折的角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放到一旁,取过下一本奏折。
他始终没有抬头,他强迫自己不要抬头,因为他相信,面前的“它”应该会等他……
舆情宫和整个后宫依然安静,谁也不知道上书房中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
文清巡了一圈回宫,路过舆情宫的时候,看见含儿站在门口向丫头们吩咐着什么。
她笑盈盈的停下脚步,含儿见了,有些不甘愿的过来请安。
扶起含儿,文清笑了:“我刚从内务府回来,你代我想娘娘道谢,告诉她,臣妾一定如她所愿,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子。”很温和的笑,和往常一样,可是却让含儿异常恶心。
毫不客气的瞪了文清一眼:“文贵妃客气了,想必文贵妃在皇上面前是不是也这样得体大方?不然以皇上的睿智,只怕早已识破了文贵妃的真面目了吧。”
她的话并没有惹怒文清,相反,这个贵妃的脸上依然是平静温和的笑:“人总是要有几个面目的,尤其是注定要在后宫挣扎的人!有句话我想让你替我转告给皇贵妃娘娘,我真的要多谢她了……要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送子观音,我真的无法确定自己在皇上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而现在,我懂了……”说完,她微笑着离去。
那般娉婷婀娜的身影在含儿的眼中渐渐消失……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却看见宛心站在舆情宫的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她惊慌失措的跑上前去:“娘娘千万不要为这样的小人生气。”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宛心笑了:“傻丫头,我能生什么气呢?连送子观音我都为他们准备好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含儿紧紧的抓着主子的手,脱口而出:“娘娘!奴婢去请可蒙大人吧,请他把娘娘带走!”能解救娘娘摆脱深宫的人应该只有那个功夫超强的可蒙大人了吧!
没有想到含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宛心愣了一下,随即严肃起来:“你可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莫说舆情宫里的你们会身首异处,就连可蒙的身家九族都会受到牵连!你难道不知道吗!”
含儿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看出她的痛苦,宛心拉过她的手:“不要为我担心,过去二十年我都没有被打垮,现在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呢?”
含儿点点头,欠了一下身子:“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不敢乱说话了。”她说着退到一旁,头依然垂着,宛心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朝堂上已经几日没有见到罗羽休和楚云了,那些“乌合之众”的数量也在一日日的减少,大臣们好奇,私下议论着,却没敢直接询问皇上。朝廷里安静的不象话,每次早朝不过一个时辰就散了,边境上送来的所有的告急奏折皇上当朝只是略略一看就放到一边了。
虽然朝臣们不敢要求皇上对朔国采取对抗的措施,可是他们也知道这样不闻不问绝对不是办法,边境吃紧,整个国家都会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