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你早该这么读日本:3000年来剥得最彻底的日本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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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平安时代 (6)

平贞盛乘机鼓舞士气,说平将门不过如此,什么天下无敌,全是吹的,兄弟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给我上!很快,平将门被官军团团围住。平将门是吃了人数上的亏了,他的兵丁大部分都是佃农,有事就去砍人,没事还得种地。这时候正是春耕季节,佃农们都回去种地了,不过,约好了某月某日再集合。平贞盛可没这顾虑,他领的可是正规军,战斗力虽然差那么一点点,但能随叫随到呀,正所谓人多势众,把平将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然后四处放火,打算把平将门当乳猪给烤了。这一放火不要紧,可把平将门给坑苦了,每天烟熏火燎的不说,关键是那些佃农看见这边浓烟滚滚,以为平将门已经玩完了,因此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们一个也没有来。平将门眼巴巴地等了十来天,连个鬼影也没见着,他实在忍不下去了,与其被熏死,还不如跟平贞盛拼个你死我活。正好这时风魔狂舞、飞沙走石,平将门带着仅有的四百骑兵顺风出击,犹如千军万马杀向平贞盛的队伍,官军一时招架不住,几千人马四散奔逃。平将门见官军溃不成军,落荒而走,不由大喜,以为官军必不敢再来,所以也没有再乘胜追击,直接带人回营休息了。

谁知这是上天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可他却放弃了。风向突转,狂风吹向了平将门这一边,平贞盛抓住战机,迅速集合队伍,又朝平将门杀了过来。远远地,平贞盛望见平将门单骑在前,于是毫不犹豫,一箭就朝平将门射了过去,平将门猝不及防,中箭落马,平贞盛快马赶上前去,乱刀将平将门砍死。两人的恩怨终于有个了结了。捷报传来,征东大将军藤原忠文还带着主力部队在半路上,于是赶忙给朝廷发了报,带着大军凯旋了!收到捷报的藤原忠平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还只能放下一半的心,西边的藤原纯友还在可劲折腾呢。要说这藤原纯友也真是的,本来有一个挺好的铁饭碗,这让多少中国人羡慕,他却不知足,非要下海,和海贼搞到了一起。他本是伊豫国掾(地方官名),任满后不甘心卸职,反而勾结海盗,图谋起事。

天庆二年(939),藤原纯友忽率千艘战船发动叛乱,袭击淡路、赞岐两国的国司衙门。朝廷下旨讨伐,他向西退却,进入九州的筑前国,袭击并占据了太宰府官厅。平将门之乱和藤原纯友之乱统称“承平、天庆之乱”。传说两次叛乱是互相呼应的,两人曾秘密约定,一东一西扩展势力,然后同时向京城进军,成事后平分日本。不管这种传说是真是假,对于平安朝廷来说,这可真是前后夹击,危机频现。当时朝廷已几乎无可用之兵,只能封官许愿,利用地方武士团来镇压地方武士团的反叛,所以这两次叛乱虽然最终被镇压下去,但武士势力却没有因此遭到削弱,反而更加膨胀起来了。天皇也被忽悠——花山皇之“出家门”托老将藤原忠文的福,承平、天庆之乱终于被平定下来了,日本暂时恢复了平静,那些上层阶级又可以寻欢作乐,高枕无忧了。朱雀天皇此时业已长大成人,到了亲政的年龄,但是权力依旧把持在藤原家族手中。

当然,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藤原忠平三番四次地上表请求辞去摄政之位,朱雀天皇苦苦挽留。最后,换了一名字算完事,朱雀天皇下诏:万机巨细,关白太政大臣,然后赠下。如仁和故事。藤原忠平成为日本史上第二任关白,获得了藤原基经在光孝天皇仁和年间所获得的同样的权力。朱雀天皇这么大方地将权力交给藤原忠平,其实也跟他性格有关。朱雀天皇自幼身体虚弱,对政治也不太热衷,处事消极无为。不过,朱雀天皇倒是一个难得的大孝子,对母亲稳子十分恭顺,只要是母亲想要的,他都尽可能满足。有一天,朱雀天皇神清气爽,自我感觉良好,穿着上朝的“龙袍”去问候自己的母亲。皇太后稳子看见儿子穿着富丽堂皇的朝服,又威武又神采飞扬的,别提多帅了,不由脱口而出:“真漂亮,要是我能活着看到东宫也能这样穿戴起来,那才是真有福气啊!”

东宫就是皇太弟成明亲王,是朱雀天皇的同胞弟。因为朱雀天皇没有后代,因此立成明亲王为皇位继承人。听到母亲这样说,朱雀天皇不由想了很多。他想母亲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如弟弟聪明,想让他早些退位,好让弟弟上位,但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才这么暗示他。朱雀天皇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于是,为了让母亲高兴,才二十四岁的朱雀天皇毅然决然地退位了。就这样,皇太弟成明亲王继承了天皇之位,即日本第六十二代天皇——村上天皇。村上天皇爱好文事,经常在宫内举行诗歌会,大大促进了文化的兴盛。尤其是和歌,村上天皇特别钟爱,时常鼓励和奖励和歌的创作,引发了日本闺秀吟咏的风潮。五十多年后,《源氏物语》横空出世,正是得益于这种文化气氛的培养。藤原忠平死后,村上天皇立刻废止了关白一职,恢复了天皇亲政的政策。但是权力仍握在藤原氏手中。藤原忠平有五个儿子,长子藤原实赖为左大臣,藤原忠平死后,由他接任藤原氏的族长;次子藤原师辅为右大臣,四子藤原师氏、五子藤原师尹都官至大纳言;三子藤原师保官至从五位下,生平不详。

另外,后宫也是藤原氏的天下,村上天皇的皇后安子是藤原师辅的女儿;弘徽殿女御(妃嫔第一级,仅次于皇后和中宫)述子是藤原实赖的女儿;宣耀殿女御芳子是藤原师尹的女儿。所以,村上天皇所谓的亲政是有名无实,宫内外仍是藤原氏的天下。村上天皇时期,日本人民基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一点儿也不夸张,单京都就发生了十九次大火,大量宫内珍藏的宝贝付之一炬;暴雨绵绵,洪水泛滥,很多木制的房屋被浸坏、泡塌,无数人流离失所。洪水过后瘟疫传播,路边到处可见奄奄一息的人,患精神病的人也越来越多。对于当时的社会现状,有这样一个记载:京都待贤门前有一个女疯子,披头散发,全身肮脏,抱着个死人在啃,如此恐怖的景象对当时的人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皇太子宪平亲王也疯了。宪平亲王本来是一个聪明俊秀的人物,长得一表人才,像村上天皇一样也非常有才华,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突然精神失常了,总是喜欢一个人往梁上踢球。

村上天皇也感染疾病,不久就不治身亡了,由已疯的皇太子宪平亲王继位,即日本第六十三代天皇——冷泉天皇。天皇疯了,自然不能理政,藤原氏趁机恢复了摄关制度,由藤原实赖担任关白,其弟藤原师尹升为右大臣。由于藤原师辅已死,当时担任左大臣一职的是源高明。源高明是藤原师辅的女婿,村上天皇的妹夫,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源高明的仕途十分顺利,一路飙升到了左大臣,仅次于藤原实赖。

可惜的是,皇后安子、藤原师辅和村上天皇都死得太早了,源高明没了靠山,自然成了藤原兄弟排挤的对象。源高明担心自己失势,于是决定借鉴藤原氏的成功经验,以外戚的身份保住现在的地位。当时,朝廷正在筛选皇位候选人,有好几个皇子都在甄选之列。其中,源高明特别看好为平亲王。为平亲王是冷泉天皇的同母弟,在其他兄弟中年纪又最长,最有理由被立为皇太子,所以,源高明把宝压在了为平亲王身上,抢先一步将女儿嫁给了他,只等来年为平亲王做了天皇,他就是国丈,到那时,谁还能动他分毫?源高明这如意算盘打得好,确实将了藤原实赖一军,但藤原实赖岂是那种听天由命的主?你以为你叫个高明你就真高明了吗?藤原实赖立刻作出了反应,他坚持立冷泉天皇的另一个同母弟守平亲王为皇储,源高明势单力薄自然争不过他,结果最终立了守平亲王为皇太子,源高明空欢喜一场,且更不被藤原氏所容。时任右大臣藤原师尹和其他一些势力密谋合作,精心策划了一个搞掉源高明的办法。

有一天,担任左马介的源满仲忽然站出来揭发,说源高明谋划为平亲王出逃,然后组织军队夺取皇位。得到这个密告以后,一群王公大臣连夜商讨对策,最后下令检非违使组织人手抓捕源高明,下狱审讯。结果源高明被判有罪,依照当年菅原道真的先例,被贬为大宰府权帅,流放九州。源高明没戏了,冷泉天皇也“被退位”了,皇太子守平亲王登上了天皇宝座,即日本第六十四代天皇——圆融天皇。藤原实赖以七十岁高龄担任摄政,干了一年就去世了。他死后,由他弟弟藤原师辅的儿子藤原伊尹接任摄政之位,干了两年也挂了。不过,藤原伊尹去世之前赦免了被流放在九州的源高明。源高明的房产早被一把火给烧得一干二净,当初的荣光已为尘灰,他退出政坛隐迹山林,平淡地度过了余生。因为他的经历与《源氏物语》中的主人公光源氏十分相似,所以被认为是光源氏的原型之一。

藤原伊尹死后,朝政一度混乱,藤原伊尹的兄弟们为了争夺大权,闹起了内讧。圆融天皇被夹在当中焦头烂额,他实在受够了这种被胁迫的生活。于是,他决定退位,由皇太子师贞亲王接任天皇之位,即日本第六十五代天皇——花山天皇。花山天皇是发疯的冷泉天皇的长子,多愁善感,是个才子。不过,他可能遗传到一点儿他父亲的疯病,常有惊人之举。花山天皇即位大典的那天,文武百官都来参拜,仪式可能太无聊了,花山天皇心不在焉,眼睛到处乱转,忽然他发现旁边有个侍奉的宫女长得挺可人,他立刻兴致勃发,一把把宫女拉过来,宽衣解带……

不过,荒唐归荒唐,花山天皇对政事还是十分关心的。他重用他的舅舅藤原义怀和奶娘之子藤原惟成,广开言路,整顿货币,推行改革,禁止建立庄园。这对化解当时的社会矛盾有着积极的意义,却引起了藤原兼家的不满和猜忌。藤原兼家如今是藤原家族的领袖,藤原伊尹死后,他在权力的争夺中成了最后的赢家。兼家大力积攒家私,正在热火朝天搞庄园建设,花山天皇的禁令一出,简直就是在断他的财路,如果再让花山天皇这么搞下去,他这个高官做得还有什么意思,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花山天皇确实有个弱点,他非常热爱女人。他最爱的一个女人叫怟子,年轻漂亮、活泼可爱,不料突然生病死了,花山天皇非常伤心,朝思暮想,夜不能寐。身边的侍臣想请高僧为他开解,不料却被藤原兼家所利用。藤原道兼是藤原兼家的儿子,也是花山天皇的侍从之一,经常和花山天皇接触,藤原兼家便指使他去引诱花山天皇出家,大说人生苦短、佛法无边,如果花山天皇诚心向佛,就可以和怟子的灵魂相会,并重新相爱。花山天皇果然被说得心动了,决意去做和尚。结果,藤原道兼连哄带骗地把花山天皇送进了元庆寺并剃度为僧,等花山天皇明白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的藤原义怀和藤原惟成赶来劝阻时,只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和尚,哪还有花山天皇?两人心灰意冷,索性也落发为僧,和花山天皇做了伴。不过,花山天皇出家后,倒是一心一意地修行,他悟性很高,在佛法上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同时,他还创作了大量的诗歌,水平很高,深受后人推崇。

在把花山天皇骗去当和尚的同时,藤原兼家拥立怀仁亲王继位,即日本第六十六代天皇——一条天皇。一条天皇是藤原兼家的外孙,一条天皇继位后,藤原兼家就以外祖父的身份担任摄政之职,大权在握,并把他的小儿子藤原道长带入朝阁之中。《源氏物语》——全世界第一部长篇小说花山天皇被忽悠去当和尚后,一条天皇继位,藤原兼家终于美梦成真,成了摄政,可惜他只摄了四年就病殁了。他死后,长子藤原道隆顺理成章地承袭了摄政之职。藤原道隆有个儿子伊周,从小就机灵,也有几分能力,当爹的都有私心,藤原道隆有意培养自己的儿子为接班人,把他从藏人头提拔成参议,并让他以摄政代言人的身份参加各种活动,伊周心领神会,对摄政之位志在必得。不过,伊周少年得志,不免有些骄傲自满,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人缘很差。这可让藤原道兼大为恼火,想当年,要不是他花言巧语骗花山天皇出家,别说关白没藤原道隆的份,就连老爹藤原兼家也当不上关白。要不是念在藤原道隆是长子的分上,他岂能把摄政之位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