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筝，你先下去……本宫有话要同陛下说。”慕容青鸾看得出墨渊的痛苦，也深切地感受着他内心的煎熬。
“是。”瑶筝淡淡扫了二人一眼，又道，“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否则就算想要保孩子也保不住了。”
“本宫知道了。”慕容青鸾惨白的唇角翕动了两下。
后宫中的女人很难生存，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一样。瑶筝看在眼里一阵心酸，匆匆奔出了未央宫。
墨渊的侧脸紧紧贴着慕容青鸾的芙颊，大掌握紧了她的双手，似乎只要他略微一松手，身侧的女子就会化蝶而飞。
慕容青鸾勾起唇，努力亲吻了他的下颚，迷离着眼眸问：“墨渊可还记得，我火烧墨台的那日曾经在墨台留下一行遗书。我不是慕容青鸾，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萧鸾歌，我来自遥远的未来……”
“朕不在乎你是谁。”墨渊略微一低头，带着苦涩味道的薄唇附在了她苍白的唇瓣之上，深深地吮吸，似要与她融为一体。
慕容青鸾小腹处传来的疼痛感愈演愈烈，她伸出一只手来，隔在了他们二人的唇角之间，含泪望着墨渊：“墨渊，你听我说。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就算是大出血，我也未必会死，即便我死了，我也不一定是真的死了……或许，我可以借助这样的契机，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这吃人的后宫，本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朕不想你离开。”墨渊沉吟，感觉到她娇小的身子冰冷一片，一想到五个月后，她的身子很有可能在他怀里永远冷却，他的心就止不住一颤，“不……孩子可以不要，朕不要你离开。”
“墨渊……”慕容青鸾的双眸中含着恳求，“你当真舍得让鸾儿一直在这个诡谲的深宫待上一辈子吗？”
“不！不要说这样的话……深宫诡谲，有墨渊陪着你。你不能离开，你一旦离开，墨渊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墨渊自私，舍不得你走。”墨渊害怕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她的意思无非是想要借助死来解脱，想要从他身边彻底逃离！
“墨渊，我也有我自己的家。离家十年，我用慕容青鸾的身份整整活了十年。我父母双亡，连为他们烧个纸钱，我也找不到那片墓地……”慕容青鸾哀诉，“这只是退路。鸾儿一定努力活下去，若是当真熬不过这一劫，墨渊就当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我们都要幸福。”
她的话让墨渊越听越害怕，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侵蚀着他的心……距离上一次姜国国王为他输血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心疾再度复发，他心中一悸，心跳越来越缓慢，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瑶筝……瑶筝……”
慕容青鸾见状，扶着墨渊的身子，吃力地唤着瑶筝的名字。
瑶筝匆匆赶进来，看到昏死过去的墨渊，忙道：“是心疾复发了，需要……”
见慕容青鸾已经痛到这种地步，她实在不忍心从她身上取出一碗血来，可倘若不这么做，墨渊便会死。
慕容青鸾一听到墨渊病发，随即便联想到了什么，见瑶筝为难，随手取下她头顶的发簪，狠狠一下扎向自己的手腕。
发簪细而长，慕容青鸾的手腕瘦弱而嫩白，一触即破。
鲜血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下，瑶筝不再犹豫，取了一小碗鲜血，而后小心翼翼地为慕容青鸾包扎。
“这件事别告诉陛下……”慕容青鸾面上毫无血色，腹痛加上失血，使得此刻的她虚弱万分。
瑶筝叹息了一口气，道：“陛下那么精明的人，我们是瞒不过他的。”
“给陛下用迷香吧。”慕容青鸾微微眯起眼眸，满含期望地望向瑶筝，“我要保孩子……孩子保住之前，我不希望陛下醒过来。”
饶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决定，瑶筝的身子依旧略微颤了颤，抿唇答：“好。”
瑶筝喂墨渊喝下鲜血的同时，还喂他喝下了少许安神药，一个时辰之内，他不可能醒来。
墨渊双眸紧闭，静静躺在慕容青鸾身侧，慕容青鸾伸手扣紧了他的大掌，突然就觉得一阵心安，强忍着小腹处传来的痛意，微笑着望向瑶筝，道：“可以开始了。”
“好。”瑶筝取了药箱来，清洗了慕容青鸾下身的血迹，而后又在她的下身受伤的地方抹上了少许药水，将准备好的汤药递到慕容青鸾嘴边，“你可要想清楚了，这药一旦喝下，孩子是保住了，但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个孩子，否则都有可能导致大出血……”
慕容青鸾侧过脸去，静静望了一眼墨渊的睡颜，回到对瑶筝道：“我想清楚了。今晚的事，我一力承担。陛下若是醒来，是绝对不会怪罪于你的。”
“你真是……”瑶筝无奈地摇头，“我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不会被牵连，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你体弱，若是真要生下这个孩子，只怕是免不了会大出血。”
慕容青鸾伸出手来，悄悄握住瑶筝的手，笑道：“有你这么个老乡真好。”
瑶筝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一口一口喂她喝下所有的药汁。
一整晚安胎药喝下去，慕容青鸾只觉得小腹处热烘烘的，方才的痛感与现在的燥热交杂在一起，那种痛苦叫人更难忍受。
“每晚子时你都会感受到这份痛楚……”瑶筝微微垂下眼帘，“我医术不精，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慕容青鸾却强忍着痛苦，打趣儿道：“从前你还自称医仙，依我看，你什么都不是……”
瑶筝叹息了一口气，守在慕容青鸾身侧，陪着她熬过了子时，这才悄悄离开，将这偌大的未央宫留给那一对痛苦的恋人。
墨渊醒来的时候，慕容青鸾已经安好地躺在他身侧，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似乎睡得很安详，惨白的唇角也渐渐有了少许血色。
大掌抚向她的小腹，温热的感觉传向他的掌心，墨渊发现那里还微微隆着，手掌禁不住一颤，心里头闪过从未有过的恐惧，伸出双臂紧紧将熟睡的人儿拥入怀中，久久不能说话。
“鸾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次日清晨，慕容青鸾从睡梦中醒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侧过脸来，发现墨渊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紧紧注视着她，似乎疲惫了一夜。
“墨渊，你就闭一闭眼，休息休息吧。”慕容青鸾看得心疼，他的双眸瞪得那么大，一眨不眨，似乎只要稍稍闭一闭眼睛，她就会在他面前消失。
“朕要这么看着你……看到老，看到死。”墨渊的话让慕容青鸾心口一滞，她随即便虚弱地笑笑：“人的一生几十年的寿命，我们已经相守了十年，足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墨渊将她护在怀中，舍不得放开。
慕容青鸾轻轻动了动双臂，想要将他推开，却不想手腕处传来尖锐的痛感，她忍不住低吟一声。
“怎么了？”墨渊惊慌失措，“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慕容青鸾摇头，“哪里那么弱不禁风。”
墨渊看她的脸色，随即便想到了什么，暗沉的眼眸漆黑一片，染满了痛苦的色彩，他小心翼翼地抽出她的手腕，看着她抱着纱布的手腕，心痛难忍，“傻瓜，真可以向姜国国王借血，没有必要……”
慕容青鸾斜睨了他一眼，“姜国国王远在平城之西，若是等到他的血，陛下已经在东陵里面蹲着了。”
她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搂着墨渊的腰腹，往他怀里蹭了蹭，笑道：“渊，我们不是说过要生死与共吗？”
“恩。”墨渊低哑着声音应她，深邃的眼眸却骤然一冷。居然有人敢光明正大地给皇后送堕胎药，用的还是他的名义，这后宫似乎该整顿整顿了！
慕容青鸾感觉到他的异常，皱了眉头，在他耳畔低叹道：“墨渊，鸾儿相信，这件事并非太后娘娘所为。太后娘娘再怎么恨我，也不可能对她的亲孙子下手……你若是信我，就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墨渊在她头顶低叹，“朕哪里是不信任你？你现在身子这么虚弱，朕不希望你再劳心费神。”
“陛下不是说过吗？我需要学会随机应变，我需要倚靠自己，万一有一日身边无人可以依靠，鸾儿也好自救。”墨渊的心疾每个月都会发作，每每这样想，慕容青鸾的心便会痛得揪成一团，“堕胎药的事就交给我来查吧。”
墨渊终是拗不过她，点头答应。
“墨渊，天已经亮了，你早些回承乾宫吧。若是被太后娘娘的人看见了，只怕又要出岔子了。”慕容青鸾心里头担心着胎儿的安危，胎儿出世之前，只希望不要再出大乱子了，依照瑶筝的说法，她的身子已经经受不住更大的刺激了。
“好。”墨渊懂她的心思，微微一点头，起身穿衣，深情望了慕容青鸾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红鸢。”待到墨渊离去，慕容青鸾才将红鸢唤进来。
“奴婢在。”红鸢见慕容青鸾的面色转好，便上前问道，“堕胎药的事，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处理？都怪奴婢不好，没有事先验一验那药，害得皇后娘娘受苦了。”
慕容青鸾微微一笑，道：“不关你的事，对方打着陛下的旗号来送药，自然是知道本宫对陛下的信任。本宫相信，那个幕后的人一定非常了解本宫。”
“那可怎么办？万一她再次对皇后娘娘下手……”红鸢面色惊得惨白，“娘娘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哪里经受得住？”
慕容青鸾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便对红鸢道：“还记得那日送药来的公公长什么样子吗？”
“是个生面孔……”红鸢摇摇头，“不太容易记住。但当初住在吹花小筑的时候，似乎碰到过……”
“吹花小筑？”慕容青鸾微微一皱眉。那吹花小筑到处都是太后的眼线，可太后没理由对她腹中的胎儿动手啊！
“恩。”红鸢点头，又问，“不如奴婢派人去吹花小筑查查，将吹花小筑的公公都召集，然后一一辨认。奴婢的眼力还行，相信一定能揪出那个人的……”“也好。”慕容青鸾又道，“切忌不要打草惊蛇。”
慕容青鸾的身子还需要好生养着，找人的事情便交给了红鸢，谁知傍晚的时候，红鸢便带来的坏消息。
“娘娘！”红鸢重重跪倒在慕容青鸾面前，道，“红鸢没用，终是迟了一步。吹花小筑七七四十九个公公，一夜之间都被人划花了脸，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
“什么？”慕容青鸾瞪大了眼睛，“竟然有人在皇宫中光明正大的动这样的大手笔，想来那个人对皇宫很是了解了。”
“会不会是太后娘娘？”红鸢又道，“兴许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的身份。”
慕容青鸾痛苦地摇头，她不愿意相信甄太后可以残忍到如此地步。
“走吧，随本宫去养心殿看看。”慕容青鸾起身，挽着红鸢的手臂，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红鸢心慌道：“太后娘娘若是发现奴婢跟着皇后娘娘身边一定会觉得奇怪，她应该会认为奴婢在冷宫陪着罗素。”
慕容青鸾虚弱一笑，“倒也不一定。这宫中见风使舵的人太多，不差多你一个。”
“红鸢受教。”
养心殿与往常一样，守门的人不多，甄太后喜欢用暗卫，整个养心殿只有隐娘一个人站在大殿门口。
“姑姑……”慕容青鸾远远唤了一声。
隐娘见慕容青鸾前来，微微服了服身子，道：“罗皇后千岁。”
“免礼。”慕容青鸾淡笑着问，“太后娘娘可在？”
隐娘静默道：“太后娘娘还没有起身。”
慕容青鸾心中一颤，随即又问：“可是昨天晚上累着了？”
隐娘面色大变，随即有镇定道：“皇后娘娘面色也不太好，似乎昨天晚上也累着了……皇后娘娘还是先回宫歇着吧，待太后娘娘起身，奴婢会派人去通报。”
慕容青鸾淡然一笑，气定神闲道，“没有关系，本宫站在这儿等着就好。本宫有好消息要告诉太后娘娘……”
隐娘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但想到甄太后的吩咐，又不敢轻易放慕容青鸾进去，只得对慕容青鸾道：“为了罗家着想，罗皇后最好少来养心殿。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太后娘娘会去未央宫见你的。”
“多谢姑姑提醒，本宫明白了。”慕容青鸾转身，携红鸢离去。
红鸢云里雾里，拉着慕容青鸾的手臂，问道：“皇后娘娘，依照隐娘的意思，昨晚太后真的做了些手脚，难道对皇后娘娘下毒的人真的是太后？”
慕容青鸾摇摇头，“不是。如果真的太后，隐娘没必要在我面前称我为罗皇后，既然已经摆明了，她根本不需要同我绕弯子。”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红鸢蹙眉，“隐娘为什么会承认太后昨晚累着了？”
“想来太后昨晚确实做了什么事，可堕胎药却不是她下的。”慕容青鸾心中一惊。幕后的那个人把一切都掌控得很好，甚至想到了要嫁祸给太后……那个人究竟安得什么心？
“还是将这件事禀告陛下吧，奴婢担心娘娘会有危险……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红鸢想到近日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便心有余悸。
“不，陛下为国事操劳，这是后宫之事，本宫应该自己处理的。”慕容青鸾的脚步已经来到未央宫面前，却迟迟不肯进去，微微一转身子，领着红鸢向吹花小筑的方向走去。
吹花小筑还是从前的样子，“枯木逢春”已经彻底枯死，顶端的小木屋也因为日久失修成了朽木。
从前的一幕幕在慕容青鸾的脑海中闪过。
吹花小筑曾经住过不少人，十年前的自己、逃婚的甄晚晴、远嫁北朝的甄绾依以及死去多年的范云珞。
范云珞已死，她没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剩下的便只有甄晚晴和甄绾依。甄绾依身在北朝皇宫，唯独甄晚晴不知去向。
“带本宫去见见那群被毁容的太监。”慕容青鸾心中一团乱麻，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他们虽然被毁容，但入宫之前都有登记他们的资料，窦德英那儿有他们的卷宗，你派人去找陛下要过来……就说，是为了各宫调遣宫人所用。”
“是。”红鸢随即便命人去窦德英处取。
自先帝过世之后，窦德英便成了个闲人，偶尔在承乾宫出入，大多时候都是住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足不出户。
太监往往都是有些心理变态的，更何况是窦德英这种混迹在皇宫大半辈子的太监总管。
他阴恻恻的脸望着眼前的小宫人半响，还是乖乖将卷宗递了出去。
慕容青鸾拿到卷宗，又将七七四十九个被毁容的太监聚集在吹花小筑的院落之中，一个个对着卷宗上的画像辨认，红鸢跟在她身侧指指点点。
“这个下巴上有痣，不是他。”
“这个个子太高，也不是……”
“个子太矮了。”
“皮肤太黑……”
从第一个人走到最后一个人，红鸢将所有的太监都否决掉了。
慕容青鸾低低叹了口气，随即便皱起了眉头，她对数字极为敏感，“如果本宫没有记错，方才我们只看了四十八个人，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太监们四下里窃窃私语起来，慕容青鸾又道：“你们相互看看，有没有谁没有到场？”
“小英子不在！”随即便有人举报。
慕容青鸾眉头一紧，对红鸢吩咐道：“找！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是！”
四十八个人一同行动，找遍了吹花小筑的每一个角落，始终不见小英子的身影。
绚烂的目光有些刺眼，慕容青鸾一阵头晕，低下头去，却恰巧看到了地面上落下的湿土，她晚上身子，沾了些许湿土在手上观察。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极其干燥的气候，这么湿的土究竟是从哪里来？
“去太液池！”慕容青鸾心口猛然一震，随即便想到了什么。
太液池一片冷清，慕容青鸾指着太液池的池边上道：“一圈圈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一会儿功夫，小英子的尸体便被挖了出来。
脸被划花了，衣服上满是泥土，整个尸身似乎在池边上浸泡了一整晚，已经开始腐烂。
慕容青鸾心中涌出一阵恶心的感觉，想要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娘娘……好可怕，我们还是回去吧。”红鸢吓得跳开两步，躲到慕容青鸾身后。
慕容青鸾望了一眼小英子的尸体，叹了一声：“是本宫害了他，若是本宫不派你去找他，那幕后的人应该不至于对他下毒手。”
“娘娘何必自责。”红鸢瞪了那尸首一眼，“死了也好，谁让他当别人的眼线！”
慕容青鸾小心翼翼地翻开手中的卷宗，想要找到小英子的背景，却意外地发现，关于小英子的所有消息都应该被人用墨汁抹黑，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
派人将小英子的尸首处理掉，慕容青鸾回到未央宫，心中恍惚，红鸢担心她这样情绪不定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便将瑶筝唤了过来。
瑶筝叹了口气，为她开了一副安胎药，道：“或许那幕后的人根本就不是想害死你，她（他）是想看着你担忧，看着你忧虑成疾……”
“她（他）做到了。”慕容青鸾长长吐出一口怨气，“可她（他）总该告诉我，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他）吧？”
“能够将一国之后玩弄于掌心，究竟是那个人太厉害，还是你太没用了呢？”到了这个时候，瑶筝还不忘嘲讽她。
瑶筝见她脸色不对，又慌忙打岔道：“其实不是你没用，就连太后都被那人玩弄于掌心，只能说，那个人太了解你们了……”
慕容青鸾喝下安胎药，深吸一口气，起身沉静道：“将本宫怀孕的事透露给太后吧，有太后罩着，兴许这孩子还保得住……”
太后总不见得愿意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子死在旁人手上吧？她不是一直盼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早些出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