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梦续红楼之花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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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黛玉、湘云相视一笑,湘云若有所思,埋下头道:“好像一个人。”

黛玉不语,紫娟正为黛玉、湘云递上王府丫环送来的茶水、点心,听了湘云的话笑道:“像那个薛姨娘,不过薛姨娘总是把事情说得很高深、很复杂,让你望而却步,越来越佩服她的学问多。”

水漪忽道:“是不是她想显示自己呢。”

人说童言无忌,有时儿童无心的话,才是最真的。

湘云凝神自思,水涟道:“不管它,来看看我们的风铃。”

“好!”清脆的笑声,水漪的小手提起一串风铃,扬起脸,黛玉也看过去,绢扇张开,扇上远山绿水,绿水飞瀑如绿珠,风声吹来,叮叮当当,悠扬悦耳,水涟黑亮的双眸中透着欣喜,开心的摇着风铃。

清风贯袖,戏舞碎玉,清零的韵音流畅在指尖,飘逸在裙边,黛玉面上漾出会心的笑容,心底的阴霾云雾散去,心境似这自然的旋律般开朗了。

“好美,”一个陌生的声音,轻而随意。“好纯的灵美,铃声如诗。若在江南,烟锁湖堤柳的早春,这一串风铃便可摇碎了沉沉的睡意。”短短的言语,似身心渗透在江南水墨画中,浅浅的湖,静静的水。

听见陌生的声音,黛玉回身欲走,却是水涟、水漪兴奋地跳着,仰头循声大叫:“璟庭哥哥!璟庭哥哥!我知道你在那里,你快出来。”

黛玉拉了湘云往回走,却不料,“哗啦”一响,一白衣男子从院中参天树上翻身而下,舒展的动作,伴着随风而落的纷纷碧叶,似梦中的亦真亦幻,如众星捧月般缓缓降临,恰落到黛玉面前。

突然眼前有人飘落,黛玉猝不及防,略一愣,方才的每一秒都停顿,每一刻都凝结,他一袭白衣,神采飘飘,笑意灿如阳光,一丝柔,一丝刚毅,黛玉心中一阵恍惚,如此骨骼清奇,非入俗流,这等熟悉,莫非曾相识?

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定在那里,神思飘远:这份似水轻柔,多少次梦里相随,依稀是稚嫩容颜。

她的心颤,他的心惊。

她是她么?烛光微摇,时光飞逝,她的气质神情、容貌,梦里魂牵的笑颜,终于在踏遍山水后重现。

魂绕心颤,梦复若年。

黛玉回神,见他双目炯炯直视自己,脸现恼意,以袖遮面,回身便走,转身的刹那,璟庭眼前又闪过那一抹红光。

水漪拥上去抱着璟庭道:“璟庭哥哥,你又在树上练功了,你教教我们吧。”说着两眼放光。

水涟拉住黛玉道:“神仙姐姐,你看我们学飞!”

黛玉有些为难,水涟摇着黛玉的手道:“他不是外人啦,他是我们的璟庭哥哥。”璟庭轻松一笑,水涟拉着黛玉、湘云在凉亭中坐下,黛玉对水涟莞尔一笑。

璟庭寻了一低树,见璟庭轻轻一跃便坐上了树梢,向树下二人招手,水涟、水漪也急的蹦了几蹦,想飞身上树,却笨笨的摔在地上。两个机灵鬼一赌气,轻轻巧巧的爬上了树,璟庭老神在在的等着水涟意料之中似的滚下来,草地松软,树亦不高,水涟无碍,湘云大笑,黛玉的心却一提,慌忙站起来欲前去看,却见水涟一骨碌爬起来又淘气的爬上了树,黛玉心情随之轻松,宛然一笑,这场景,似乎很熟悉。黛玉不由牵出记亿,他是他,那个从树上掉下的男孩。心中偷笑,怎么再见他,还是从树上下来,还好这次不是滚下来。

原来那璟庭长黛玉四岁,云上璟庭幼时便已凤表龙姿,人见人爱,却异常聪明顽皮,舞枪弄棒,无所不能,满脑子古怪想法,桀骜不驯,露出王者之风,唯难得安静,不喜读书,他父母常常头痛,对他严加管教,千般手段用尽,他却毫无收敛之迹,令与他相处之人恼也不是,恨也不是。五岁时遇一云游和尚言道:“姑苏白云寺是转机。”父母便带他到白云寺礼佛,却多年不遇,心中便对和尚之言起疑,没了信心。

九岁那年,父母又带他来至山清水秀的白云寺,他父母在寺中拜佛,他在院中树上四下张望,忽见一小女童,迎着阳光进寺,身上似晕着光环,他一失神,跌下树来,女童见有人滚到自己身前来,伸出嫩嫩的小手去拉他起来,清清脆脆地问他伤到没有。他如遭雷击般望着那女童,仿佛千百年来,只等着与她相逢。他的头脑不再混沌,目光转为清澈,那女童是五岁的黛玉,与林家仆人进寺来为父母祈福,小黛玉粉雕玉琢般,嫩得出水的肌肤,软软的小身子,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身不由己跟在黛玉身后,听着她娇甜婉转的声音,在佛前诉说心愿。

待他父母找到他时,黛玉已经出寺回府,他仍呆呆望着黛玉远去的方向。父母与他言语,见他安静不比从前,细问仆从,方知缘由,方想到和尚之话,再要寻找那女童,已失了踪迹。

此时璟庭心头一舒,牵挂了经许年,终于再遇,今后再不会放手。

湘云却不知其中缘故,对璟庭的本事羡慕不已。

黛玉不明璟庭身份、为人,冒然相聚终觉不妥,稍待片刻即便分手回园。

北府留馨院楼阁——璟庭

北府留馨院楼阁里,璟庭看着眼前一排十个玉人,俊秀、清雅的面浮起微笑,心底生出一丝暖意,面前的玉像玲珑可爱,或含笑,或执卷,或凝神,或深思,或犹疑,从垂髻小童到亭亭少女,一个个生动地活在面前,每一个玉像是他心中成长一岁的黛玉。

他烦愁时,便双手轻轻托起一个黛玉玉像,思绪飞回幼年。

他览着这些玉像,心中悠静,放下手中刚刚做好的玉像,他轻松一笑,复又想起白日里,他立在树上,正面迎视轻颦浅笑的黛玉,她面色玉润,淡妆掩不住浓浓的书卷气,目光柔和,似水一般清澈,却有些似怨非怨,举止娴雅,轻柔似舞,骨子里也透出一种孤傲,风动衣裙,似仙羽飘举,掠过世俗的忧扰,独特的清新与纯洁绽放。似不在凡间,而在绝别了一切鄙俗的仙境。真正的洁来洁去,一尘不染。

他淡淡一笑,真实的她同在他心里长大的那个女童一般无二。

他心中的那个柔弱扶柳般的黛玉,该是无忧的,该是在父母的千般呵护中快乐地成长的,如何眼前人孤身在异乡,略带轻愁,双目含怨。他不由眉头一皱。

收好玉像,对侍立在身旁垂首肃立的冉豫道:“你回去禀告父皇,请他不必再逼婚了,也不用催我回去,我已找到我的命定天女,我会带一个让他满意的王妃回去。”

冉豫出声道:“可是……”

璟庭扬头道:“若催得紧,小心我带着她远走高飞,让他休想找到我。”

冉豫无奈,转身欲退,璟庭唤道:“等等,还有件事,你查一下,林姑娘在贾府的状况。”

冉豫方应声退下。

静下心来,璟庭思想着如何能接近黛玉,让他慢慢进入黛玉的视线,走入她心中,他与她牵手相携。

蓦地,他想起潇湘馆外那几根断魂极乐香,是谁这么狠心,欲置她于死地?他心烦意乱地站起身,在屋中踱步,我给她的字条她看到没有?

闪身出来,来到她的窗外,正遇上暗夜中水溶凝眉关注的深眸。

房内寂静无光,房中人难得的安眠。

次日,依宸、黛玉、湘云坐在凉亭里看着小桥流水,园中秋色宜人、宁静。

湘云回过头道:“林姐姐,王妃的美是不用说了,单就这份温柔可亲,就让人无法不喜欢。”

北静王妃温柔道:“你们不要总王妃王妃的叫着,显得生分,不如也称我姐姐吧。”

黛玉、湘云道:“如何使得,我们岂不是要高攀了。”

依宸叹道:“我也想有你们这样的妹妹,我虽是公主,也有兄弟姐妹,都不是同母的,母妃之间又相防着的。只有个哥哥还疼我,可有些知心话是不能和他说的。”

湘云深有同感道:“我们同病相怜呢,我自襁褓中父母双亡,叔叔婶婶养大,外人只看我们锦衣玉食,谁知我们心里的苦处呢?”

黛玉眉头深锁道:“平常总说我多愁善感的,今儿倒多了两个,你们总好过我寄人篱下吧。”

依宸建议道:“不如我们拜了姐妹如何?今后我们也有个说话的人。”

湘云拍手道:“好哇,好哇,我们不必拘什么香案仪式。”

黛玉脱口道:“就这样对着天,对着地,对着自己的心意,认做姐妹如何?”

依宸点头道:“好,和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轻松多了,也不用顾及礼数,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不用怕说错了话,惹你生气,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黛玉道:“我十四岁,湘云十三岁。”

依宸道:“我十八岁,我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