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这样?”太妃听了这话,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
黛玉心中一愣,便闭口不言。
“玉儿,你言不由衷吧?果真那样,你为何不肯?”
“太妃……我乃是一介孤女,无权无势,又体弱多病,不敢耽误王爷的锦绣前程。”黛玉吞吞吐吐,心中十分后悔接太妃的话。
“哎!你还是言不由衷啊。”太妃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别处。水溶已经说过,玉儿心中另有他人,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要棒打鸳鸯,瞎操心。
黛玉低头不语,静静地品着杯中的铁观音。茶很好,只是不是新的,味道有些变了。
早饭后黛玉要去看书,太妃便让贴身丫头去书房开了门,任凭她在那里看,里面的书不许带出门来,这是太妃的规矩。
黛玉看起书来是很容易忘记时间的。只等到了中午时分丫头过来请吃饭,她才抬起头来,摇了摇酸痛的脖子,轻声叹道:“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原来还嫌时间太长,如今又觉得短了些。”
“这是姑娘看书入迷的缘故。”丫头笑着,搀着黛玉出了书房。
“太妃呢?”黛玉进了饭厅,却见饭桌前空无一人,只有饭桌上盖着一个大大的竹编的罩子。一看便知饭菜及其丰盛。
“刚才宫里有旨意来,请太妃入宫去了。”
“什么?”黛玉一惊,“王爷知道嘛?”
“王爷不在家,所以才太妃去了,怎么了?姑娘为何这样惊慌?”
黛玉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明天皇上去城头给南岸郡王壮行,这个时候,皇上召太妃入宫做什么?难道事情真的泄露出去了?
“姑娘,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边上的丫头看着黛玉惨白的脸着急的问道。
“叫……叫……”黛玉的第一反应是要找个武功极高的人进宫去,可是叫谁呢?却一时拿不定主意,按说,文墨轩最合适了,可是凭他的武功,能不能在宫里将太妃安全的带出来?若是不能,只怕又白白的搭上一条人命,于是黛玉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黛玉苍白的脸上闪烁着犹豫不定的神情,找谁呢?水溶身边的人都不能动,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只有用林家的人了。想至此,她心神已经稳住,转身对丫头说:“准备纸笔。浅桃跟我进来。”说完也不看饭桌一眼,便走至金萱堂内室。
“姑娘,纸笔来了。”丫头放下文房四宝,恭敬地退出去。
“浅桃,太妃对你如何?”黛玉看着浅桃的眼睛,这女孩一脸的纯真,眼睛清澈的像一潭秋水。
“太妃对我恩重如山,浅桃从小被太妃抚养大,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太妃便是浅桃的再生父母。”
“好,我告诉你,太妃进宫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我要派人去救她,但却无人出去传信,你可愿意做这传信之人?”黛玉看着浅桃的眼睛,眼睛里是严肃的目光。
“我愿意,别说送信,就是刀山火海,浅桃也愿意。”浅桃眼神笃定,对着黛玉跪下去,磕头道,“请姑娘吩咐。”
黛玉将她拉起,说了一声好,然后回身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折叠起来,用信封封好,交给浅桃,说道:“你拿着这个家去找王嬷嬷,然后你也别回来了,听凭王嬷嬷吩咐。”
“是。”浅桃将信放在衣襟里贴身之处,点头答应着,又给黛玉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黛玉想了想,心中虽然不敢十分的肯定,但想来通过林家的势力,想保太妃一命或许还行。
黛玉心神不定,饭也不曾吃,便回了桃花居。
轻荷三人跟在她身后,又不知浅桃去做什么,也不敢问,三人跟着她回去,也不曾吃饭。
却说太妃接了圣旨,说皇上要北静王太妃协同北静王进宫商议西边战事策略,因水溶不在府上,且宣纸的太监又说事情紧急,皇上在御书房立等二位,因此太妃只得先行进宫,又留话给家人,让水溶回府后即刻进宫。然后自己穿了一品朝服,做了凤辇往宫里去了。
进了皇宫,因是午膳时分,所以御书房的太监请太妃去养心殿见驾,因为宫里的繁文缛节甚是麻烦,所以太妃到了养心殿之时,皇上已经用过午膳,正在闲坐吃茶。
太监进去回禀了,皇上请北静王太妃进去见驾,寒暄过后,又说赐宴。北静王太妃哪里敢放肆,忙起身回道:“听说皇上为了西边的战事忧心忡忡,特别叫臣妇和犬子过来商议,臣妇不敢怠慢,一顿饭而已,不吃也罢,还请皇上先说说西边战事如何。”
“哎!北静王太妃真不愧是巾帼英雄,为我天朝立过赫赫战功之人,虽然女流之辈,决不让须眉啊。”皇上似乎万分感慨,不惜华丽的语言赞美北静王太妃过去的功绩,却只不说西边战事到底如何。
“哪里哪里,皇上洪福齐天,天朝能够一统天下是皇上之福,臣妇不过是凭着家父和夫君当日的勇猛和计谋,为国家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太妃心里虽然着急,但又不能再催,只得说些客气话搪塞,却一边暗中观察皇上的脸色,只见皇上红光满面,一点也没有担忧的样子,跟外边传的一点也不一样,不禁心中纳闷。
“听说北静王今日纳了一个侍妾?原是青楼女子?”皇上不着边际的又把话题扯远,竟然说到了家常上。
“是啊,哎,为了这事我跟他闹了几回,儿大不由娘啊。说也白说,要不然,皇上把他叫进宫里来教训教训?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侄子嘛!他父亲不在了,我一个老婆子,管儿子总有些力不从心啊。”北静王太妃也不傻,皇上既然扯家常,她比皇上还能扯,竟然开口让皇上帮她管教儿子,还光明正大的说,爹没有了,伯父管侄子,也是天经地义。
“哈哈,是啊,只是朕整天忙这忙那的,也没多少时间管这孩子,两个公主也都骄纵的不成样子了。”皇上摆摆手,一脸慈祥的笑容,“不过听说大哥的儿子还活着,不知弟妹知道不?”
“什么?”北静王太妃一愣,呆呆的看着皇上,“皇上不是在跟臣妇开玩笑吧?”
“呵呵,朕倒是却是听到这样的传言,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才问问弟妹。”
“既然是传言,那还有什么可信的?”北静王太妃的脸色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二十年了,这些流言蜚语总是不断,皇室血脉本就单弱,如今还有人无事生非,真是不知是何居心,皇上切不可信。”
“是啊,朕是不想信啊,可是这关系到社稷的安危,却又不得不防。朕听说溶儿纳妾的时候,收到了一份重礼,竟然是一个姓百里的人送的?”
“百里?世上还有这种姓氏吗?臣妇倒是第一次听说。溶儿纳妾,原本不是什么大事,那女人我也不喜欢,皇上知道我的脾气,我索性什么都没管,哪里知道什么千里百里的。”
“弟妹不知道给溶儿送礼的百里,可是否知道在西边作乱的百里?那个草原鹰王可是名叫——百里冰川。”皇上的面色依然微笑,语气也温和如春风一般,但却让北静王太妃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什么意思?难道皇上怀疑我北静王府和西边的马贼串通一气,联合起来谋反作乱?”北静王太妃言语凄凉,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凳子上站起来。原来一进门便扯东扯西的,皇上竟是在这儿等着呢!
端坐在上面的皇上保持着沉默,依然微笑着看着一脸怒气的北静王太妃,这是个直爽的女人,但直爽并不代表一切。
“弟妹似乎还不知道,这西边叛军的头领百里冰川,还极有可能是大哥的独子呢,二十年前父皇把大哥流配边境,他却杀了押解官半路折返,然后回京救出了他的儿子,从此父子二人浪迹江湖。”
“皇上又在编故事。”北静王太妃听了这话,脸色又平静下来,都说皇上生性多疑,如今看来的确不假。那些流言的确存在,她也曾无数次告诉水溶一定要暗中寻找水浛和他的父亲,并且要好好的保护起来,毕竟也是皇家一条血脉,怎能就这样说死就死。可是二十年来始终没有消息,想必皇上此时的话也没有多少根据,不过是传言再次被传说罢了。
“弟妹不信?”皇上正要再说下去,忽听外边一阵脚步嘈杂声,接着有人在门外跪倒,说话带着哭声道:“皇上,不好了……”
“混账!”高高在上的皇上冷声一喝,掌嘴!
北静王太妃心中暗笑,这该死的奴才真是的,说什么不好,偏偏说皇上不好了。
“是!”那太监听了这话,不敢怠慢,自己伸出双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好一顿嘴巴子。打了大概又三四十下,嘴角早就流出了鲜血,皇上才喝了一声:“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