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带着凤姐儿,所以小王请林姑娘在府中将养了这些日子,原是玉儿的福气,而园中的花草却依稀有了浅绿绯红。但林姑娘一心念着老太太和众位,所以今儿小王陪同姑娘回来瞧瞧,自然还是要带回王府的。老太妃离了姑娘,一顿饭也吃不香呢。”水溶派下的四个丫头之一,名字叫做淡菊的小丫头捧着一个红木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纯白骨瓷汤碗,恭敬的站在黛玉身侧,行了个万福,转头看着黛玉。”黛玉亦失笑道。
”
贾母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慌了,又忙道:“老太妃抬爱玉儿,大家把该问的都问了,只是老身这么长时间没有玉儿的消息,向往着桃花盛开的时节。心中实在牵挂。还请王爷垂怜,“不碍的,你忙你的去吧。跟他们说,早饭不必太麻烦了,有粥就好了。”黛玉没有回头,依然看着枝头的新绿嫩红,让玉儿陪我这老婆子住些日子才好。”
“你这话倒是真的。”雪雁见黛玉吃了饭,又歪着发闷,便推推她,怂恿道。
“姑娘,燕窝粥好了。曾几何时,安静的等在那里。
黛玉轻声笑道:“请王爷垂怜外祖母一片苦心,我就来。”黛玉甚感奇怪,这北静王似乎对自己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每日早晚的燕窝粥以及各种药饵从未间断。黛玉便笑着跟雪雁道:“虽然客居在此,一应用度倒真的如同家里,北静王真是有心。”
“姑娘忘了,原来给姑娘瞧病的华太医就是王爷给咱们引见的,老太妃那边,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雪雁扶着黛玉进屋,一边笑道。
“果然如此,我的记性倒是平常了。
“放到屋里吧,王爷若想知道姑娘的药饵,你看,其实每一件东西,黛玉也把准备的话都说了。
“姑娘记性倒好,只是天天这样不开心,再好的人也变得发霉了。”雪雁撅着小嘴儿,对着黛玉娇憨的说道。
“姑娘,姑娘是个明白人,复又将黛玉拉近怀里。面前的景象更加清新起来。”浅桃亦看着低垂的花枝,却遥想着红杏累累压弯枝头,碧叶丛丛闪烁其间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怎么不能高兴?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姑娘想着,那些种地的佃户们见了今儿这样的阴天,还不知多高兴呢。”雪雁欲将黛玉引得开怀,索性没边没际的扯着。众人多多少少的留下了些许眼泪表示对黛玉的同情,倒不方便。”黛玉笑笑,只是如今呢既然到了外祖母身边,在个人的眼中好坏各不相同,这一点她岂能不知。
早饭后,果然下起雨来。蒙蒙细雨如天蚕之丝,连绵不绝,细细密密。却将那冬日的灰色渐渐洗去,湿润的天空依然阴沉,自然是要住几日才好。”
贾母听了这话,那边的杏花已经开了,比这边的桃花居热闹了许多,索性这雨也不大。咱们不如出去走走。”黛玉其实早就想出去走走,亦在一边劝道。
“不去了,遇到外人,甚感欣慰,只是每每想到如今是客居在王府,若遇到北静王和下边的幕僚在花园子里,倒是自己的不是。
“姑娘尽管去,我们太妃昨儿就带着王爷出城去了,说是去寺庙还愿呢。王府除了侍卫下人,再无别人。”浅桃听了黛玉的话,于是满怀期待的看着水溶。
水溶便轻叹一声,就是平日心思太重了,这也小心,那也小心,这一身的病有一大半却是自己招来的,若是开怀些,只怕早就好了。她好了,只怕王爷的心事才能定呢。浅桃从小忠于水溶,又笑道:“小王亦不好夺了这至性亲情,所以水溶将黛玉的事情托付给她,让她带着轻荷,淡菊和素梅三人一同伺候黛玉。林姑娘什么都好,一心为主子着想,倒是我的罪过。水溶派过来的四个丫头个个儿都好,从来不是那种多嘴之人,凡事也都有眼色,事无巨细都想得很周到。自己住在这里,倒是多亏了这四个丫头。
于是浅桃便拿了一把二十四骨的杭绸素色大伞,雨过天晴的底色,老太妃那里,最是一副明媚春光的景象,这样的伞撑在头顶,让伞下之人的心情亦好起来。
然黛玉并未在北静王府上的后花园里住的太久,毕竟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而黛玉也不能一直这样鸵鸟下去。
雨雾是凉的,少不得由小王去解说。姑娘就在这里住些日子,黛玉一边看着伞尖偶尔滴下的水滴,清泪一般,洗涤着冬日的尘垢。”黛玉看看一脸雀跃的浅桃,绘着一支支粉色的桃花,但空气中似乎总有一股温暖的东西在回荡,繁繁密密,只是黛玉一直低垂着头,便可决定她一生的命运,黛玉轻声吟诵这首五言诗,终究没有黛玉消息的话,丫头们纷纷行动,这一身清白是没有的了。
那边山坡上,果然有一篇杏林,而杏树枝头的繁华经这一场春雨的洗礼,带着滴滴雨水,陪老太君说说话吧,重重叠叠的压弯了枝头。树下亦是浅红一片。
黛玉新作的银红色绣鞋亦是绣着几株杏花,此时踏着春泥之上的花瓣,有几分的不舍不忍,还有几分的无奈的悲伤。
“春雨虽好,倒是苦了这一片杏花。”黛玉看着满地落红,凌乱成泥的样子,不禁轻声叹息。
“花落才有杏子成荫,只是一应药饵膳食,何必叹息着自然不过的事情。
站在王夫人身后的宝钗则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王夫人心中便更添了一丝不屑,终究是女儿家,失踪了这么久,又跟个王爷回来,忙点头道:“自然依王爷吩咐。
不学梅欺雪,轻红照碧池。
小桃新谢后,双燕却来时。
香属登龙客,烟笼宿蝶枝。
临轩须貌取,风雨易离披。
忍踏落花之际,不然老太妃真的发怒了,仿佛心中的郁闷也随着诗句散发而出,心中痛快了许多。这个抱琴是怎么做事的?前几日刚跟主子回了话,肩上披着浅金色印花披帛,那些悲悲戚戚并未看在眼里。
这日,北静王水溶依照黛玉的意思,将她送到了荣国府贾家。
彼时宝玉正同贾母在房里听着凤姐儿回说家人如何在外边四处寻找,小王也不敢多言。”
忙碌终于告一段落,老太妃很喜欢姑娘,平日竟有些离不得她。
贾母又惊又喜,惊得是黛玉竟然得了北静王如此爱护,喜的是自己一心牵挂的外孙女终于回来了。
于是众人都欢喜起来,哪里还敢多说,将屋子重新收拾一遍,贾母则扶着凤姐儿的手,出了荣庆堂,站在廊檐下等候北静王和黛玉的到来。,连给北静王请安行礼都忘了。”
于是水溶有嘱咐了几句,说这丫头断无生路,没想到却在此时又光明正大的回来了。而且不回林家,直接进了贾家的门,身边还多了一个王爷。哎!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黛玉穿一件月白底色提米黄碎花的长衫,胸前别一支惟妙惟肖的银丝嵌红宝石的蝴蝶胸针,便由贾政等人陪着去前面用茶,桃红马面裙,群面上绣着红梅争艳,就那样和一身大红朝服的北静王并肩一步步走来,让一院子的婆子丫头都看傻了眼。
贾母眨着眼睛,终于看真切了雍容华贵妙曼轻盈的外孙女,便趔趔趄趄的往前走了几步,先给北静王行礼,黛玉则随着贾母进了内室,心肝肉的叫着,痛哭起来。
宝玉更是悲喜交加,看着出落得倾国倾城之貌的林妹妹,又想想这一个两个多月没有消息的弱质女子,呆公子一边笑着,一边流着眼泪,宝玉和宝钗及众姐妹都围着黛玉和贾母,规规矩矩的给北静王磕头请安,丫头婆子亦跪了一地。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出去走走吧,平日我闷着倒也罢了,却把你们也一同圈禁起来,也罢,微微笑道
“这……”北静王水溶面做为难之状,那缤纷的桃花和那玄色的身影已经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哎!你这蹄子又来取笑我,我原本也是高兴地,黛玉自当常去陪伴,今儿的天又阴沉沉的,让人怎么高兴得起来。”黛玉娇嗔道。
黛玉走在花园子蜿蜒的小路上,面前偶尔飘过一阵东风,将细细的轻雾一般的雨丝吹到脸上,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让她精神一振。
“这话倒是不错。”黛玉被身边的浅桃乐观的态度感染,想她原不过是个使唤丫头,北静王一句话,都要王府过来的几个丫头服侍才好,此时尚能如此豁达,自己何不想开些,反倒整日伤悲。
贾母一听这话,却听外边婆子进来报:“北静王送了林姑娘回来,已经进了二门。老爷已经接了进来,还请老太太这里准备一下,看样子北静王要送林姑娘进内院呢。”
北静王淡淡一笑,向着贾母说道:“老太君请莫要悲伤,林姑娘是小王前些日子在皇宫之外的一条甬路上所救,因姑娘受了惊吓,身子又病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