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请节哀!”冥夜不知如何安慰凤尧天,看了青莲一眼,清冷的眼眸中也染上几许哀痛。
“我没那么脆弱的,不要担心,终有一日,此仇必报。莲儿不会白白死去,谁欠我的,我必会加倍讨回。”
雨势渐渐小了起来,天色也微微放亮,城外的小路更是泥泞不堪,马车行至城外二十里处的一处坡林下,便停驻不前。
“冥侍卫,小姐可好,前方高坡,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泥泞,马车怕是不好上去,我们须要徒步上去了。”彭雁从马车上跳下来,赶了将近一夜的马车,风尘仆仆,身上的布衣,以及头发上都溅上了许多泥泞。
“彭雁,辛苦你了,我没事,我们就徒步上去吧,等天干了些,再把马车牵上去!”凤尧天说时,冥夜已经掀开车帘跳下了车,凤尧天随后。
坡路崎岖,加上雨后的泥泞,行走起来十分艰难。
待到东方红日渐渐升起时,凤尧天举目看去,只见林内有一处农舍,被笼罩在一片缥缈的晨雾中若隐若现。
望了眼被彭雁抱在怀中的人儿,凤尧天不禁感到一阵阵的浮燥。
她自是知道,青莲与红蔻感情非同一般,如今青莲一死,不知红蔻儿会如何伤心?回想往日温存,每每都是一起疼爱两个小人儿,他们的嗔美娇憨,如今想起来,却是美好的令她心疼。
想及此,凤尧天目光不由一沉,眼眶禁不住再次湿润。
她从不知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善感之时,前世,她从未爱过,若说爱,也只是爱自己而已,更从未为任何人落过眼泪。虽然她也不乏一些床上伴侣,但是,也仅只是纯粹的床伴关系而已,对于感情一事,她却是有些懵懂迟钝的。而现在,青莲一死,她心中的那一层朦胧,也就如此的清明起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对青莲与红蔻这两个小人儿,她已然是动了心的。
对于她这样死过一次,再世为人的人,生命之珍贵,她更是看的甚重,青莲为她而死,她怎么能不介怀。
“主人莫要伤感,是冥夜无用,主人这般,青莲公子也不会安心的,当时之危险,若是换成红蔻公子,怕也是同样的选择。”
冥夜感觉到凤尧天气息浮燥不稳,心中不禁万分自责,他身为护卫却让主人陷入危险之中,着实无用。
凤尧天侧头,见冥夜眸中一片自责,微微叹息一声,“冥夜不要自责,当时情景,怎能怪你。”
说时,几人已经到了那农舍外,冥夜正待上前敲门,却蓦地身形一顿。
一手探向怀中,将那银哨摸出,脸色微微一变,不由凝重起来。
“怎么了?”凤尧天微微蹙眉,眸带询问之色。
“凤凰军中又有人认主了,就在刚刚,那认主之人极有可能是十三太保之一。”自古以来凤凰军从未认过二主,而今,却有了分裂之势。
凤尧天却是面无余色,只静静道,“冥夜为何认为是十三太保之一?而非五上将之一?”
冥夜面色沉凝,道,“回主人,这一代的五上将全是文王殿下亲自挑选,文王殿下于属下等有重生再造之恩,属下以为,除了文王遗孤,五上将绝不会认他人为主,若是主人无道不足以我等奉为主,五上将宁可终身不再复出,也不会别择他主。而十三太保就不一样了,她们与文王殿下只是主从关系,虽有情义,但文王殿下逝去多年,而贤王之名声又……呃,又不甚好听,而今再加上传出贤王被刺,已遭不幸的消息,怕是十三太保是绝望透顶,故而才会重新择主的。”
凤尧天平静的面容隐约有丝清冷笑意,“原是如此,看来,此次,凤凰军是势必要分裂了,分裂了,凤凰军便不再是凤凰军了,冥夜,你以为,刚刚那被认主之人会是何人?”
冥夜凝眉。
“凌贵君生辰宴上女皇与宁王的矛盾明显激化,她们二人素来不合,此次,也只不过是将她们的矛盾由暗斗转为明争,但是,主人遇刺,女皇与宁王都脱不了干系,不论如何,属下以凤凰军的名义保证,即使是十三太保,也不会认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为主。”
不是凤尧星与凤尧雪,那又会是谁?冥夜凝深思,脑海中掠过凤子辰可爱单纯的娃娃脸,摇摇头,不会是他,继而脑中蓦地映出平王凤尧雨那张痴傻的面庞,心中顿感十分怪异,“不可能的,不会是她的,可是,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凤尧天睑眸,亦然在思索,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娇憨声,“王爷——”
声音明显是带着欢喜与激动的,这一声呼唤打破了有些沉凝的气氛,凤尧天听到熟悉的唤声,不禁有些逃避,是她没有保护好青莲,她竟是有些不敢面对红蔻儿。
“蔻儿……”
红蔻显然是还没有发现凤尧天的异样,小小的身子飞快的扑进了她怀中,张开双臂,环上凤尧天,一张小脸满是欢喜。
“王爷,蔻儿好想你,蔻儿刚刚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王爷来了……”红蔻抬起小脸,仰视凤尧天,凤尧天心中五味陈杂,不敢面对那纯真小脸,红蔻微微一愣,适才想到什么,“咦?怎不见青莲,青莲……”
“红蔻公子,”冥夜眸露不忍,“红蔻公子,青莲公子他……”
彼时,红蔻才发现一丝不对,侧目,顺着冥夜视线,落在彭雁怀中那一动不动的人儿身上。
纯真的眼睛眨了眨,小脸微微一白,嗫嚅了几下唇,“青莲,是睡着了吗……”
“对不起,蔻儿,是本……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凤尧天声音明显哽咽,瞥开的目光,不敢去看红蔻儿那亮晶晶的眼眸染上悲伤。
“青莲,青莲他……”红蔻失神呢喃,眼神瞟向彭雁怀中的人儿,忽然,他环在凤尧天腰间的手一紧,身体也猛地颤抖起来,凤尧天顿感异样,一看之下,竟见红蔻小脸布满痛苦,冷汗浸出,凤尧天顿时大惊,“蔻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王爷,蔻儿疼……”那小嘴已经然失了血色,一排小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看的凤尧天心中更是一疼,道,“蔻儿哪里疼?”
红蔻不答,只是紧紧咬住下唇,唇齿间已经浸出一丝血丝,凤尧天觉得腰上一松,只见红蔻一手紧紧抵在胸口,身子无力的往下滑去。
“蔻儿,可是心口疼……”
凤尧天本就为青莲之死心中愧疚,如今见红蔻如此,心中更是慌乱,一时间也没有想到红蔻为何会突然心痛,腕上赤灵突然有了异动,从凤尧天腕上滑下,看见赤灵,凤尧天再看红蔻,直觉得脑中轰然闷响,“噬心草……”
凤尧天脸色大变,想必是青莲之死引得红蔻情绪异动,引发了噬心草之毒,心中再顾不得想其他,凤尧天将红蔻扶起,手心抵在他背心,用内力为他镇压。
红蔻儿身子虚弱,哪里经得起那噬心草之毒?待毒发之势被镇压住之后,便睡了过去,而凤尧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先是受伤赶路一夜未眠,再是用内力为红蔻镇毒,心中气息浮燥,这样一来,虚脱之感也顿时袭来,沉沉昏睡了过去。
除雨林族四使外,其他各国使者在凌贵君生辰第二日便相继离去归国。
贤亲王大丧之事,全权交由礼部负责,由礼部侍郎秦佩监督,灵堂就设在裕心殿。
大殓之后,皇族及文武百官,携同雨林使者蓝湘水皆到裕心殿告拜,告仪式进行到一半,忽听殿外一阵喧哗,不多时,便见一蓬头垢面的女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直奔雪灵柩而去,口中咬字反反复复。
“珏姐姐,珏姐姐,瑾儿要珏姐姐——”
百官哗然之余,凤尧雪不禁厌恶的皱紧了眉,吩咐侍卫们,“拦住她,此乃灵堂,怎可大声喧哗?”说时,便有侍卫们向凤尧雨冲去,欲将她阻拦下来,凤尧雨挣扎之余,抬起的脸庞布满泪水,那无神的眼中也隐隐的弥漫了一层浓浓的悲伤。
“把平王殿下带回平王府!”凤尧雪厉声喝道。
眼看凤尧雨就要被拖出去,此时,只见凤子辰上前几步,喝道,“住手!”
侍卫们顿住,凤子辰微有不快,道,“三皇姐,按礼制六皇姐礼应告拜珏皇姐,三皇为何阻拦?平日里珏皇姐对六皇姐颇为关爱,此时,珏皇姐去了,六皇姐伤心也是难勉的!”
辰儿竟然为这傻子说话,凤尧雪压下眼底冷意与不悦,“辰儿,你六皇姐她怎会懂得伤心?你知她是个……”傻子。
对上凤子辰倔强的眼神,凤尧雪硬生生的将接下来的话咽下,脸上不悦之色犹显。
凤子辰微微撇过脸,尚有稚气的脸庞,紧紧本起,多了一抹大人的深沉强势,对那侍卫们沉声道,“放手,不得对平亲王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