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的后脑勺上,果然有东西。
那些水里的东西果然不可能只是引开我,接近他们却什么都没干,我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叫陈川别动,拿着手电筒对准他的后脑勺上的那东西,照了照,心里又有些放松了下来。
本来我害怕这东西是寄生虫什么的,毕竟那东西实在诡异的很,可这么一看,这东西明显是个死物,翠碧色的,巴掌那么大小的盘状物,第一时间就让我想到了玉,这东西和玉的颜色相似的很,这么大一个东西贴在他的后脑勺上很醒目,只是光线太暗,我又没注意,而且他一直捂着后脑勺,所以刚才才没看见。
“上面的确有东西。”我说了声,陈川的身子立马打了个冷战,肯定是想到了之前身子都湿透了,那些东西接近他们是为了干什么,我叫陈川别动,试着伸手看看能不能拿下来,摸上去就让我感觉这的确是玉,触手冰凉,只有玉有这个特征,不知道成色好不好,但最起码能值几个钱。
邪门儿的是这玉盘贴的十分严实,我上下仔仔细细的摸了个遍,没有找到哪点不契合的地方,似乎是专门为陈川的后脑勺准备的一样,就好像那几具石棺。
没有手能伸进去的地方,哪怕是一点缝隙,我只是碰了碰,似乎已经粘在陈川的后脑勺上了,这让我多少有些顾忌,没敢硬拽下来。
“看起来像个玉盘,你他娘的无意中捡了个便宜,拿去当作文物拍卖,肯定值两个钱。”我看这玉盘似乎没什么危害性,打趣道,“说不定这东西还能防止伤口感染,你丫赚大发了。”
“一边去!”陈川甩开我的手,又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后脑勺,似乎想拿下来,我转头正要问道士和陈姝怎么样,却看见他们两个都做着同样的动作,伸出一只手捂着后脑勺,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怎么?你们的脑袋上也有?”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回想起来他们三人刚才都是昏迷着的遭到了偷袭,估计都和陈川一样,他们两个人都是长发,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后脑勺有什么东西。
“我的后脑勺上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你看看。”陈姝说了一声,随后走到我身边,盘起长发背对着我,入眼正是和陈川一模一样的玉盘,扣在了后脑勺上的伤口上。
“道士你过来。”我唤了声道士,等他过来后亲自撩起他的长发,拿着手电筒对着道士的后脑勺照了照,果然,上面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玉盘。
“怎么会这样?”放下道士的头发,我百思不得其解,这肯定是那些东西干的,就是在趁他们昏迷的时候,又引开了我,或者是在河边我睡着的时候,总之是河里的东西干的没错,可那些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干?暂且不说它们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我甚至怀疑它们有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可以拿着玉盘扣在人的后脑勺上,而且正是伤口的位置,肯定不是巧合,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个伤口,之前在孟婆之鬼那里留下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打的我们。
突然之间,我心里一惊,当时我们都昏迷了,那为什么还要在我们的脑袋上开这么一个洞?肯定不是无意为之,难道,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给我们带上一个玉盘?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心里当时就漏跳了半拍,后脑勺上一片光滑,触手冰凉的,而且还硬的很,他娘的我的后脑勺的伤口上怎么也有?!
那些东西什么时候干的?难道是在我睡着的时候给我带上去的?!这不可能,我的直觉不会这么差,就算是睡着了也是半睡半醒的状态,遇到危险就会本能的醒来,更别提有人可能触及到我的后脑勺,而我还睡的死死的,就算是蝎子想要这么干也不可能成功。
难道那些东西的隐藏功夫这么厉害?!
“你们看看我的后脑勺上有什么东西?!”我惊叫了一声,侧过身子背对着陈川,自从我引着了火之后,就一直坐着没动,之前的光线还太昏暗,所以没人看见也是正常的。
我感觉到陈川的手摸到了我的后脑勺,一阵近似于喃喃自语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和我摸在自己后脑勺上的触感几乎一模一样……”
邪门儿了!
我心里的不详愈加的浓重,他娘的我们这里有盗墓贼有刑警的还被人在古墓里下了这么一个套,想想就觉得丢人,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丢人的问题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我之前根本没什么感觉,自从受了伤之后,后脑勺就一直麻麻的,到现在也是这样,他娘的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戴上去的?
“你再让我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火急火燎的搬过陈川的身体,让他背对着火堆,仔细的看着他后脑勺上的玉盘,这上面很光滑,肯定是经过加工,文理细密,看起来只是单纯的一个玉盘,我对于文物不了解,不知道这玉盘的成色怎么样,也不关心这个,他娘的这东西肯定有用处,可是到底是干什么的?
实在让人想不通,我正盯着陈川的后脑勺看着,身后就感觉脑袋上被人摸了一下,惊得我猛地转过头,差点撞上一张脸。
我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仰,又撞在了陈川的身上,这才看清陈姝的脸,一场虚惊,他娘的看清楚我就后悔了,怎么当时不再靠近点……
“转过身去,别动,让我看看这玉盘的成色如何。”陈姝的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火眼金睛的盗墓贼,我看了陈姝一眼,心说这丫头就对这东西感兴趣,嘴上什么也没敢说,乖乖的转过了头。
我感觉到后脑勺被人摸了又摸,像是在挑菜市场的烂菜,不知不觉的被人这么算计了,我可是个刑警,难免心中窝火。他娘的一个刑警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人,你说我丢人不。
“这的确是玉,体如凝脂,精光内蕴,质厚温润,脉理坚密,这是一块上号的软玉,只不过颜色是翠碧色的不如白色的值钱,不过也够赚一笔了。”陈姝继续摸着我的后脑勺上的玉盘,继续道:“而且这玉是一块古玉。”
说着已经停了下来,可以看得出来她很兴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娘的财迷迷到了一定程度,难道会有人平白无故的给我们送玉吗?
我已经转过头来,看着陈姝满脸堆笑的摸着后脑勺的玉盘,心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我看了眼道士,发现道士一直处在沉默中,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脑袋上的玉盘,只是低着头看着火堆,眼神散光,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在知道那只手之后,我总是有意无意的注意道士,或者是下意识的防范,虽然感觉他没有什么可以让我防范的地方。
“休整一下,我们一会下水。”我对三人说道,完全是毋庸置疑的口气,这里是一盘散沙,缺少一个领导者,那么好,我就充当这个领导者,要说下水的原因,不只是对于水里生物的好奇,更重要的是将我们四个人成一座坚固的堡垒,这样我们生存的希望会更大些,水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说不定危险无比,可这个时候不能再这么耗着了,所有的事件都让我感觉我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而且这个阴谋到现在只是个开始。
脑袋上戴着的玉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怀疑它会影响到我们的脑子,可是却偏偏像是黏上了一样,怎么拽都拽不下来,估计要拽下来得脱层皮,现在这种情况,脱层皮无疑是找死,我宁愿选择先戴着他们。
“一会要下水么?谁下去,谁接应?”陈川第一个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说下水之前就猜到了会有人这么说,就算不说也不可能会有谁自告奋勇,虽然心里来气,可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什么了,我看着陈川,一字一顿道:“我下,你们在岸上掩护我。”
这下子老半天都没动静,我看着他们的表情,总算是轻松了不少,还好这里没有太过自私自利的人,几个人的表情都在犹豫,我看得出来,他们是心里担心。
这不是我自恋。
其实,就算是我不要求下水的话,也由不得我了,这里面陈姝根本不可能下水,陈川虽然也是刑警,不过专业是法医,道士就更不可能了,我知道他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怪异,所以他连脱衣服都不可能。
而且这里的人只有我功夫最好,说实话陈姝的功夫也不错,不过毕竟是个女孩子,耐力再怎么离谱也不会比我强,所以说只有我适合下水。
许久之后,三人什么都没说,陈川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了声小心,这已经足够了,毕竟他们都不是傻蛋,知道我是最适合下水的,陈姝这时候站起来把上衣撩了起来,我眼睛下意识的瞪得溜圆,莫不成这丫头感动到以身相许?我心里傻笑了起来,正想着怎么应付呢,就看见了陈姝的小细腰。
不过让我注意的这腰不是多妖娆,而是上面绑着的细丝线,这丝线只有铅笔芯那么粗,呈白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有火堆的关系,看的很清晰,陈姝一点点绕下腰上绑着的丝线,一边解一边说道:“这是金刚丝,是用蚕丝做成的,结实的很,三十米长,足够用了。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把这个系在身上,我们就在岸上拉着金刚丝,你下去之后如果遇到危险,就使劲拽一下。”
说着撇过来给我。
我看着手里的金刚丝,有点不放心这么细的绳子到底是不是足够结实,用手猛力的拽了拽,效果的确比我想象的要好,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呵呵,陈妹子还有这东西呐,这可保险多了。”
回忆起刚才的想法,我自己都感觉丢人,幸好什么都没说。
当初我携带着的绳子落在了盆地外面,看着手里的金刚丝我多少有了点底,如果要没有这东西,我不还是得空手下去嘛。
“谁允许你叫我妹子了?”陈姝的泼辣性格又显现了出来,看着我骂道:“别看我对你好就起什么怀心思,这是互相帮助,我们本来就井水不犯河水的。”
陈姝这话一出,我心里不是滋味,张口还道:“别忘了你是个盗墓贼,我是刑警,等出去了之后,跟我去趟警察局。”本来就是嘛,一个贼在警察面前这么调侃,估计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倒霉的。
“金刚丝还给我。”
“咳咳,这事儿等出去了再说。”
“不行,还给我,警察不能吞脏,这是我盗墓盗出来的。”
“我们赶紧下水。”
“别走!还给我!”
我连跑带颠的到了河边,拿着手电筒往水里照了照,只照进去了几米的深度,剩下的就一片漆黑了,他娘的我竟然忘了在水里看不见东西。
这下好了,自己大张旗鼓的说要下水,结果没有照明物,牛都吹出去了,结果我怎么办?难道不下水了?那肯定得被狠狠的鄙视一番,我先前笼络人心的计划就完全失败了,可难道就这么下水?这不是找死嘛!
想到这里,我不禁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手里的手电筒身上,回头问陈姝道:“你的手电筒防不防水?”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问愣住了。
“我靠!你丫没想到这一步?”陈川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在水里没照明物你怎么下去?还他娘的就这么摸黑下水?你不是找死嘛!”
这下完了,我没听得出来陈川的话里就认定了我是想要摸黑下水,连推脱都推脱不得了,我把眼睛瞟向了陈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防水的。对了,手电筒也是我的,还给我!”
我总算放下心来,也懒得理她,脱了衣服,顺手摸了摸左肩上的伤疤,随后扯开金刚丝把一端缠在了腰间,系紧之后把另一头交给了陈川,嘱咐道:“我只要突然的用力一拉,就把我拽上去,千万别迟疑,知道吗?”如果水里面有暗流之类的,那我肯定讨不了好,有这么一根绳子还算保险,别再到最后他们没拉住,那他娘的可就有意思了。
“放心吧。”陈川应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没问题。
我转头一只脚踏进了河水里,他娘的还是那么冷,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那东西,如果一群的话可千万别让我遇上,老天保佑,遇上就麻烦了,在岸上我还有自信就算打不过也跑得了,可在水里实在没那个信心,别再窜出来一群把我包围了,那时候就算陈川他们使劲拉也未必拉的出来,那些东西肯定比我熟悉水性,人家就是在水里长大的,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傻子才会这么干。
想到这里,我心里打定了注意,只要远远的看到那东西就赶紧拉绳子,以免真的枉死在水里,做个淹死鬼。
说到底这种可能性也不大,毕竟我没带氧气瓶,就算下水也下不了多久,顶多也就两三分钟,不知道这水里多深,不过估计不会太深,这也多少让我放松了不少。
这时候水已经没了我的腰了,我开始游动起来,向着暗河的中心游去,背后始终有一点阻力,是陈川他们在一点点的放绳子,如果绳子放的过长了,那么我就惨了。等游到距离河岸十多米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岸上的三人,似乎都有点担心,微笑了一下表示没事,大声说道:“我下水了,你们抓好。”
说着,我猛地往肺里吸了一口气,等吸的不能再吸进去半点空气,达到饱和状态的时候,我一头扎了进去,试着睁开了眼睛,河水很清澈,没什么杂质,眼睛还算适应。
拿着手电筒,我开始往里游动,河床上只有星星点点的几根草,估计和岸上的是一个种类,在这里手电筒照亮的范围也缩小了许多,只能看清楚前方几米左右的范围。
这只是浅水位置,我又继续顺着河床往里游,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比如之前的大鱼之类的,现在想想还感觉自己在流口水,估计是那东西的毒素还没有被消除的缘故吧。
突然之间,我发觉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惊得我猛地一转头,发现似乎有一堆头发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正缠在我的左手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一下子没憋住张口呛了一口,差点就这么枉死在水里了,回过神来,我下意识的猛力拉了一下绳子,之后就感觉绳子突然绷紧了,陈川他们正在把我往岸上拽。
这里离河面不远,而且这堆长头发似地东西好像没有生命的样子,只是这么缠着,虽然不知道怎么缠上去的,不过这时候还是逃命要紧,我双脚使劲的往上扑棱,打算回到河面喘口气,这一扑棱,许是把水流扰乱了的缘故,那头发一样的东西又缠在了我的双腿上,使劲挣也挣不开,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临死前的恐惧感,他娘的不会这么点背吧,这么就死在这里了?未免也太憋屈了。
幸好陈川他们在岸上拉着我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的移动,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头顶,距离水面的距离越来越短了,让我心中的恐惧感减少了不少,低头看那一堆东西还缠在我的双腿上,他娘的看样子不是长在河床上的,而是能游动的。
难道是之前在岸上遇见的那种生物?想到这里我的一颗心猛地漏跳了半拍,在岸上的时候还寻思着躲着点这东西,他娘的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逮着吧?!
不过随即我就抛开了这种想法,那东西的鬃毛似乎没这么长,而且要是那东西找上我,估计也不可能会用身上的毛困住人这种手段。
谁会操纵自己身上的毛?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没过多久我就感觉水的压力减轻了,抬头一看,快要到水面了,这下总算心里有了底,先回到岸上再说,看看缠着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时候我拿着手电筒往下照了照,那一堆头发似地东西还在我身上缠着,突然好像是有些松动了,只是腿上的感觉,缠着我的头发丝少了很多,我正想一把拽上来到岸上研究个究竟,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的东西,那一堆头发丝里面,露出了一张人脸!
又是忘了憋气,我使劲的呛了一口河水,这时候也到河面了,露出头来,我拼命的大吸了几口空气,死命的往河岸上游动,腿上一个劲的向下踢着,他娘的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我已经不能思考了,一门心思只是往河岸上游,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对着河面上的三人喊道:“快拉!水里有鬼!”
我能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我是真的要哭了,一想到那是一堆人的头发盘在我身上,被盘过的地方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恨不得拿一把刀把被盘过的地方割下来,我已经记不得那人脸长的是什么样了,事实上也没看清,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逃命,能游多快游多块,外加上河岸上的人听见了我的喊声,死命的往岸上拉,这一顺势我游得更快了,简直就像是在飞。
腿上那东西这时候突然脱离下去了,我却没敢有半点松懈,恨不得立马就回到岸上,他娘的本来还寻思研究下呢,没想到碰见这等邪门儿事儿,估计是个人就受不了,胆小的能吓死在河里,陪那个鬼做伴去。
总算到了河岸,我火急火燎的爬上去,一屁股坐了下来,感觉像是经历了一次生死一样疲惫,大口大口的喘息,这两次没呛死我已经不错了。
坐着都难受,我又躺在河岸边,心里一阵发毛,后怕的很。
“到底怎么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陈川蹲在我旁边问我,我连眼睛都没张开,张口道:“看见鬼了!咳咳!”说着还忍不住咳嗽了两下,刚才呛得那两次难受的很。
“什么鬼?”陈川又开始追问。
“我他娘的哪知道什么鬼!”我气的想骂他,可是已经没力气骂了,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是个长满头发的东西,缠在了我身上,里面突然漏出来一张人脸。”
说这话我还不忘看了眼道士,不知道我和道士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谁知道士脸色惨白,看着我嘴唇都颤抖,惊呼道:“鬼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