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悬搁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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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远利县

应州,与暮州相连,同样处在边境,但却比暮州要荒凉的多。晓昏河对岸绵延数百里的沙漠,使得应州有个别称“风沙城”。

正应了这漫天的风沙,应州的都城正叫“沙都”。沙都是坐落在风沙中心的一座城,没有用高墙隔绝风沙,也没有多余的土地来种植树木防治风沙,但沙都中是没有风沙堆积的。沙都所在的地方似乎正好避开了风一样,形成了这样一个洼地,好似一个漩涡。

几日前,喻小宝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叹为观止。原本想在沙都多住上几日,可沙都中取水困难,千金难买一瓢水,喻小宝受不了不洗澡的日子,便和莫连一起,在应州另寻住处。

“前面不远就是远利县了。”莫连看看地图,擦了擦额角的汗,对一旁同样骑着马的喻小宝说。

这一路走来,一边向周围的人打听,一边研究地图,才决定选这里作为落脚点。购置一处院落,做些简单的交易。莫连听到喻小宝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笑得都快开花了,虽然面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这几日,夜部的报告不断,都是关于祁风的,当然也有别的,比如从暮州领兵的临丰王突然不见了,清安帝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暗地里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七哥,远利县据说是应州水源最足的地方,小生和莫连要在这里留下,你呢?”喻小宝又转头去看另一匹马上的人。

那人似乎在想什么,听见喻小宝喊他,才回神,也只听了半句,答道:“就跟你们一起吧!大家在一起,好有个照应。”

三人便一起骑马向南面前进。

至于喻小宝他们是如何遇上临丰王的呢?这还要追溯到两天前——

喻小宝因为忍受不了不洗澡的日子,跟莫连南迁的时候,经过某个应州小镇,名字叫什么,也没注意,反正就是打哪儿经过,喝口茶吃顿饭便走的地方。便是这吃顿饭,喝口茶的时间,瞧到了好戏。

据说那是这镇上唯一一家比较像样的客栈,除了做吃饭,住店这种平常生意,还兼顾着赌坊和妓院的作用。吃饭的地方呢,可以赌钱,住人的地方呢,可以风流。

喻小宝和莫连这次做了兄弟打扮,因为不想太过招人耳目,都穿着普通的青色布衫。离开暮州的时候,从银庄提了些碎银子在身上,即使逛妓院,金锭一块一块的塞也着实铺张了些。

话说两人避开那些赌桌,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喊了几个小菜便吃了起来。周围极为嘈杂,赌徒们大声嚷着买大买小,押赌注,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拿不出钱被直接按在地上痛打的人,两人便不说话,眼观鼻,鼻闻香,嘴吃饭。

突然只听一个极为粗犷的声音喊道:“小子,你活腻了!”然后便是一阵赌桌掀翻,牌掉在地上的“哗啦哗啦”声。

喻小宝没有抬眼,莫连在专心研究青菜里面爬出来的肉肉的青虫。

“龙爷,龙爷,”那掌柜看到有人掀桌,立刻放下算盘,跑了出来,“龙爷您息怒!”

“这小子跑了几个赌桌,也不下注,净插嘴!”那被称为“龙爷”的一脸怒气,“掌柜的,他是生脸吧!”

掌柜的看看那被按在地上的人,虽然脸上蹭了些灰,但还是掩不了那不俗的长相:“是新来的,不过龙爷,您看这长相白嫩的,您那位兄弟一定喜欢。”

龙爷“哦”了一声,说:“把他头抬起来!”

那按着人的立刻抓起那男人的头发,龙爷眯起眼睛看了看,又觉得看不太清,蹲下身子,刚准备伸手将那男人脸上的灰抹掉时,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只筷子,插在了手前,直入地面寸许,离龙爷的手,只有半分,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龙爷也下了一跳,迅速站起来,用他那粗犷的声音喊道:“谁,谁这么大胆?”

“不好意思,小生手抖了。”闻声望去,是不远处的一对青衫兄弟的其中一位,只见那白面少年笑笑,然后从筷筒中拿出一支筷子,“您老继续。”

在场的人都有些愣神,那掌柜反应快,鬼鬼祟祟的对龙爷说:“这位可比地上那个漂亮多了。”

龙爷自己也这么觉得,便也不管地上那个了,直直的向着那少年走去。一掌拍在那饭桌上,看那少年两眼,说:“把他给我带走!”

龙爷的手下似乎对龙爷的心性相当清楚,抛开地上那人不管了,一下子都围在了少年的桌边。兄弟两个依旧镇定自若的吃饭,直到——

一个人将手伸过来想抓那白面少年,少年倒是没动,可他旁边的人动了,一把未出鞘的剑打在来人手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手骨断开,皮上却连一点流血的样子都没有。众人惊骇,龙爷却闷哼一声,说:“一起上!”

众人也不多想,也没有什么武功招式,直愣愣的就一齐扑上来。白面少年依旧吃饭,持剑少年拔剑轻挥,众人还没来得及躲,便纷纷挂彩,倒在地上,受伤的地方均是双手的虎口处。大拇指被削掉半截,瘫软的挂在一边。

少年收剑,问那白面少年:“吃完了吗?”

白面少年点头,持剑少年将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然后两人并肩走出了客栈。

“莫连,你再去买匹马,小生去找个人。”那白面少年便是喻小宝,对莫连吩咐后,轻点脚步,往最近的巷弄中走去。

刚刚那个被按在地上的男子正缓慢的走在巷弄中,左肩似乎有些受伤,应该是刚刚被按在地上时弄伤的,喻小宝快步上前,一个空翻,挡住了那人去路。

“七哥,你想去哪儿?”

那人有些惊讶,但又迅速回复镇定,坦然道:“我自有我要去的地方。”

喻小宝看着他笑,然后有意无意的指着那家客栈,说:“那龙爷似乎是看上你了,想拿你当宝献呢!”

临丰王似乎有些害怕那人:“我要找人,往南边走。”

“我们也往南边走,一起走吧!”喻小宝知道七哥的想法,便爽快的开口邀请他同行。

一行三人,走了大半个应州,来到了远利县。

莫连先行一步,安排了客栈,喻小宝看见客栈上方牌子上的烫金大字,瞬间头疼了。

——东方客栈。

喻临风,也就是临丰王,有些高兴,说:“东方客栈是菖蒲岛上的那位开的,莫连你真会挑啊!”

喻临风不知道喻小宝和东方家的关系,莫连却是知道的,一下子没办法回答。喻小宝自然的接上话,道:“那是当然,跟着小爷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走,我们进去,”喻临风拍着喻小宝的肩膀,“这几天连日奔波,累死人了,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下!”

“是啊是啊!”

看着兄弟两人勾肩搭背往客栈里走的样子,莫连笑了笑,便牵着两人的马,向马棚走去,顺便向小二打听打听置购房子的事情。

喻小宝选择远利县定居是有原因的。

远利县是离应州唯一的大水脉——晓昏河较近的小县城,在这里喻小宝不要担心洗澡的问题。除了这个,便是喻小宝感兴趣的那个祁风,是在哭木林这一带活动的,远利县的西南边就是哭木林,找起来方便。

莫连找了一个远利县西南面的小四合院,是有人搬迁的时候空出来的,里面东西一应俱全,三个人直接住下了。

可是三个人就要不要买个丫鬟讨论了很久。喻小宝和莫连两人一起的话,莫连照顾照顾喻小宝就行了,可是多了个喻临风,就不太好办了。

喻临风本说不需要人来伺候,可是两天一过,皇室成员生活不能自理的缺点就全暴露了。打个井水都能把衣服弄湿,厨房热个菜都能搞得满脸黑……

不说别的,就看昨天,大半夜的想喝粥,爬起来去厨房捣腾,结果烧了半个厨房。把喻小宝和莫连全搞醒了,还好地处偏僻,没有四邻,从此后,莫连严禁喻临风接近厨房。可是喻临风总是在各种时间里想吃东西,莫连又没有办法亲自帮忙,于是,喻小宝提出请个丫鬟,来照顾他的衣食起居。然后喻临风又不同意了,强调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只是不太熟练厨房的事情,多几次就不会出错了。不过这个说法被很快否定。

“算了,听我的,就去买个丫鬟回来。”喻小宝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样子,索性一拍桌子,“四合院儿是小生买的,在这儿,都听我的。”

两人看了喻小宝一眼,都默然同意了。

喻小宝笑笑,对莫连说:“这事儿你去办吧,找个品貌端正,还能入眼的就行。”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解决了,莫连下午领了个丫鬟回来,说不上肤白貌美,但也长得让人舒服,看起来很乖顺,临丰王便也接受了。

从此,四个人的四合院儿生活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