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如同天使一样站在我身边,用她并不坚强的肩膀默默地为我挡风遮雨。虽然,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当时的艾土豆。
这一生,若相逢,也只能在奈何桥边。她手腕上,一定会戴着那条蓝白相间的手链,她会冲我含泪笑,她会冲我招手。
电话那端的杜雅礼一定不知道,她的声音,让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甚至有些迷信起那个说法,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一定还有另一个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她会替你继续生活着,接受爱,接受友情,接受命运,接受阳光和花朵。
那么,杜雅礼,你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她吗?
亲切感带着回忆的眼泪呼啸而至,在这电话的一线之间。命运果然是个圈,我们总是在最相似的人身上寻找失去的那些最亲最爱的人的影子。
马小卓晃到了我身边,对着李梦露微笑。其实,他除了偶尔有些俗气的想法之外,人还不错,比如,此时,他会在我最窘时杀过来,对着李梦露力证我见过活的读者。当时感动得我啊,觉得单凭他的这一点美好情操,我就该为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了。
那一天,马小卓送给李弯弯一本《薰衣草之恋》,李弯弯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看得我实在不好意思了,主动问她,我给你签名好吗?
李弯弯很开心地点点头,样子真让人心疼。末了,我悄悄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她,我说,有事联系我。
胡冬朵在边上偷笑,说,艾天涯,你这种行为特别十三,你怎么知道人家李弯弯就等你签名啊。传出去就是你这作者还真当自己是盘儿菜!
我没理她,整个人还沉浸在对马小卓为我解围的感激中,时时刻刻准备为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这时,马小卓慢吞吞地走到胡巴面前,大倒苦水,说,这个书店店面挺大的,我仓库里压了一堆艾天涯、苏轻繁的书,终于有地方摆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不看我,继续对胡巴说,你说是不?咱们文化圈子的人,能干什么呢?做这个事情,纯粹是因为热爱!她艾天涯、苏轻繁有文字梦,靠谁?还不得靠我们这些文化人。赔钱!赔钱!谁想赔钱?可是,谁让咱们是文化人,干这个,就不能怕赔钱的!
说到这里,马小卓特意看看我,笑了笑,说,天涯,不是说你赔钱。你可别说,就是赔钱,我也爱这一行啊,我们是文化人,除了文化事别的干不了。
我没说话,李梦露在边上叼着烟乐得不成样子。胡冬朵心直口快,冲着马小卓就来了一句,马总,赔钱的事情你还干,我看你不是文化人,你是脑积水!
马小卓的脸有些长,但对一个陌生女孩子又不好发作,只能笑笑,说,这怎么能是脑积水呢,你这就不对了。
胡冬朵这次,又在马小卓脑袋上动了土。
那天,在胡巴的书店,马小卓对着胡冬朵这个未毕业的女大学生看了又看,默默铭记。
中午,胡巴请我们吃饭。除了我们几个熟人,同去的还有胡巴书店隔壁那个婚介所的胖男人李子昊。李子昊和胡巴一见如故,对海南岛更是赞不绝口,他指着我们这群人问胡巴,这都你朋友啊?
胡巴点头,说,是的。
李子昊说,太好了,这俊男靓女的,以后用得着的,我可不客气了。
胡巴说,那是,远亲不如近邻嘛。
李子昊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拉拢拉拢胡巴,然后让我们这群残存着青春尾巴的人给他去做婚托。
吃饭时,李子昊对俊眉细眼大长腿的海南岛格外殷勤,觉得这小模样、小身板,分明就是老天为他婚介所量身定做的婚托。
席间,李子昊大放阙词,说,现在可真是“剩女”时代!以前的婚介所里吧,需要一大把美女做婚托;现在的婚介所里,却得有几个模样周正、身份过得去的男人当婚托……酒过三巡,他指着海南岛说,兄弟,你这样子,生下来就是做婚托的料。
我能看出,海南岛挺不爽的,他叼着烟,眯着带几分野性的眼睛看着李子昊。在他感觉,李子昊这是在骂他。谁他妈生下来就是为了当婚托的啊?
我就拼命给海南岛夹菜,生怕他一时脾气上来,将桌子掀翻了。李子昊没恶意,说不定,在人家心里婚托还是特神圣的职业呢。而且今天还是胡巴的大喜日子。
海南岛就眯着眼看我,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冲着他笑,在他耳根边上说,老大,人家就是说你好看呗。好看也不是什么丑事,对吧?
海南岛心里一美,笑,你就吃饭吧。
我看他脸上阴转晴了,也放心了,笑,我不是在吃嘛。然后,我又偷偷说,再说,人家也抬举你了,你哪有那么好看啊?首先,你的单眼皮就是硬伤。帅哥首先都是双眼皮的,你看……说到这里,我就将话吞到肚子里去了。我其实想说,你看,像顾朗……
我当时哪里知道,这句话,对海南岛的打击那么大,后来,他居然去割了双眼皮。一时间,眼睛鼓得跟鱼泡似的。
那段日子,海南岛几乎像个瞎子一样,因为又酸又痒,他在家里暴跳,一边暴跳,一边哭叫,妈的,艾土豆,你个死孩子啊你个混蛋,要是老子眼睛瞎了,你养老子一辈子!
我就在旁边哆哆嗦嗦给他涂酒精消毒,我说,老大,别说养你一辈子,我连发丧、埋葬都给你一条龙了。其实,我想说,关我什么事啊。我不就说了句“单眼皮是硬伤”嘛,有那么伤自尊吗?
后来,海南岛的单眼皮变成了销魂的双眼皮,可是,关于他的印象已经定格,他在我的心里,永远是那个痞痞的单眼皮少年——麻纺厂湖边,回眸一笑,天下无敌,倾国倾城——和顾朗两人,是我年少记忆里,对于美少年最好的诠释。
所以,当年《圣斗士星矢》大红时,我还在心里YY了顾朗和他。我觉得顾朗吧——当然是当年那个阳光少年顾朗,我觉得他就是白羊座穆先生;至于海南岛那个小痞子,我觉得他有些邪恶,所以,总是将他YY成双子座撒加……胡巴吧,我就压根没有心思YY他。当然,既然是YY,我就YY了自己是第一女主雅典娜呗。
现在想想,海南岛哪里邪恶了?要说邪恶,那得属江寒,扔我吊坠,夺我衣物,简直就是波塞冬、撒加、沙加还有那个玫瑰双鱼座一起上身了。
呃,我居然会想到江寒。
下午,酒足饭饱,我们散去。
号称“情圣他爹”的康天桥来接胡冬朵,说是一起去给富贵洗澡。现在的康天桥是富贵的全职保姆兼司机兼大总管,于是,我就搭了顺风车回学校。
康天桥以前看见我时,特烦躁,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电灯泡,可是今天看见我,特别喜庆,他笑得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刚要走时,海南岛看着我一身胡冬朵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十余张百元大钞给我,说,你就不能自个儿买衣服啊?非得等你的那些衣服飞回来!要是那些衣服不飞回来,你是不是就不买了?
我将钱推还给海南岛,按下车窗,说,我有钱。
其实,我是不想花海南岛的钱了,前些日子,他刚送我一手机,轻描淡写地说,方便联系。
当时我很感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海南岛大概怕我搞个抒情或赞美什么的,矫情得让他承受不起。直接就来了一句,说,你这死孩子!手机丢了也不买,不就是等着老子给你买吗?
很小时,我有一个比较美好的愿望,就是海南岛和胡巴赚钱给我花,我自己什么也不干。可是后来,人长大了,才明白,胡巴和海南岛只是我的朋友,再好再爱再牵挂,也是在朋友的层面上。而且,他们总会有一天,有自己爱的女子,赚钱给他们所爱的女子花,而不是给我。想到这里还挺失落的,当然不是觉得没钱花了,而是,他们总会有别的她。
后来,我没回学校,而是让康天桥将我放在新一佳超市。原因是夏桐突然来了一短信:天涯,快给我买盒避孕套,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