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声响突然响起,敲了两声后,走进来的是冷绿衣。
“爷。”冷绿衣来到天千夜身前,恭敬地唤了声。
“怎么样了?”天千夜止住了笑,淡淡地问道。
“她,没事,很平静。她有句话要属下带给爷,她说,君生卿生,君死卿亦亡。”
耳边仿佛没有了任何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可是,隐隐隐约约,又像传来她那专属的清冷嗓音,誓言般地坚决,毫不犹豫地道——君生卿生,君死卿亦亡!
誓言般地,她没有半点迟疑,对他许诺同生,共死!这句话曾是他对她说的,那时他就是要她与他同生共死,那时他万没料到她会答得如此——没有半点迟疑。再次听到,是他这一生收到的第二个惊喜呵!第一个惊喜,是她将要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是她的那个答案,他却承受不起。即使他聪明一世,可他仍是斗不过老天,他不能拿与她白头偕老的幸福作赌注。白头,偕老,是离他如此的遥远啊!
“你们先出去,我和师父单独谈些话。”宛如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沉浸在各自世界里的众人听到依旧淡雅的嗓音全回了神。
待他们都离开了房内后,天千夜才悠然地抬起双眸,平静如明镜,“师父,自古以来,医者不自医,徒儿亦不例外,其实徒儿的病并不是没得医治,只是比较冒险。徒儿希望师父能够帮助徒儿。”
柳恕惊问道:“哦?夜儿还有什么办法?”
天千夜将医治心疾的方法一一述说于柳恕,柳恕愈听,脸色愈呈现罕见的苍白,神色愈是凝重。听天千夜述完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天千夜一语毕,柳恕摇头不认同他的方法,“此法万万不可行啊!夜儿!你定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师父,没有别的方法了。此法是徒儿唯一的希望,师父真的不能帮徒儿吗?”
“夜儿,不是为师不帮你,而是你无疑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医者敢开胸膛医治器官!”柳恕的眉头皱得好紧,心里又是忧虑又是为难。
天千夜淡而静的目光飘向窗外,薄而如雪的唇微启,“师父,不医,徒儿一定会死,而医,徒儿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即使这一丝生还如沙漠里面的无数沙中的一粒如此渺茫,徒儿还是要与老天斗一斗。只是,”顿了顿,目光对上柳恕,“徒儿的生与死,也握在师父的手里。师父,放手一博吧!若是生,徒儿与她便有机会白头偕老,若是死了,徒儿不怪师父。”
“这,这……”柳恕难为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点头答应:“好吧,为师会尽最大努力救你。”
“爷,吃药了。”尹小君端药而进。天千夜望了尹小君一眼,便对柳恕道:“师父,能否回避,徒儿有些话与小君谈谈。”
柳恕点头离去。
天千夜接尹小君端来的药喝了一口,将药碗递给他,“小君,还记得两年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尹小君接过药碗,心咚了声响,声音有些不平稳地回道:“小君记得。”
“那么,她就交给你了。”天千夜闭上眸,神情显得疲 惫,无形的悲哀淡淡笼罩他的周围。
尹小君顿时跪下,“爷,小君,小君无法做好……”
“起来,无法做好并不代表做不到,当年我救你一命,如今你就不能以此为报答吗?”有小君的陪伴就如同有她最爱的男人陪伴,有他与没他,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区别吧!
“爷,我,我,”
“不为难你,只要你在她身边照顾她就好。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亲生哥哥的事情吗?她都可一一告知你。起来吧!”
尹小君站起来,不作声响。天千夜知晓他已答应,半晌,天千夜又道:“去唤她来。”
“是。”
——
亭子。
“咳咳!”尹小君来到亭子已有一阵子了,起初见到莫情静静地望著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他没有出声打扰她。可眼看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她仍是一动不动,因此他再也忍不住出声惊扰。
莫情回头,怔了怔,“是你。”
“呃,是我,紫姑,不,莫姑娘,爷请你去一趟。”不知为何,尹小君心里冒出一丝别扭。
莫情凝著眼前的尹小君,静静地。俊逸的脸庞,完美的五官,跟君棠生得一模一样啊!真的好熟悉,真的好真实……
君棠,君棠,你好吗?会不会还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独自悲伤?没有我在身边,会不会还有人为你分忧?
莫情的这种难以形容的眼神令尹小君更加别扭。蓦然,他瞧见她无声落泪,瞧见泪光闪烁的眼里浮起的悲伤,感到一丝不解与不知所措。
君棠,看见了吗?你并不是孤儿,你是有亲人的,你有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莫情缓缓仰头凝望天空,泪珠珠悲伤地沿著眼角安静滑落。
“你还好吧?”尹小君小心翼翼地担忧地道。
莫情抹泪而笑,“我很好,只是见到你,突然为你那可怜的哥哥感到悲伤,他临死前都未能知道自己有亲人,这一直是他所在意的。虽然他跟在我身边多年,可我却依然感觉到他的孤独寂寞。
“你喜欢我哥,对吗?”尹小君早就猜到这点,只不过迟了些问出口而已。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可他并不愿沉于悲伤之中,因为活著的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我喜欢你哥。”莫情毫不隐瞒地告诉他。
“莫姑娘,你不应该沉于过去而不顾现实。死者已矣,你应该珍惜眼前的人。”尹小君担忧地道。为莫情担忧,也为自家爷担忧。如果莫情一直喜欢著哥哥,那么爷的一片深情就这么散了,这对爷是何等的不公。
“你想到哪去了,我喜欢你哥,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喜欢,我已当你哥如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