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庄稼人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劳作和滋生新的丰收希望,阿爸一家人却还在为汉食的病而四处借钱。
汉今早在正月十六就带上汉晨和阿弟去读书了,四个人用汉今挣的钱,穿汉晨补的衣。
阿妈为了种庄稼,已回到家里。
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切都像往年一样,有新意,又有陈旧。
阿妈不愿听到的消息,终于粉碎了她已经看到希望的季节。
三月初三,县医院给汉食下了死期通知。
病魔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心脏。
阿爸极不情愿地抱起汉食,离开医院往家的方向走着。
追风的阿爸,浴血一般边走边吻汉食的前额。
他老泪止不住地掉在了汉食的脸上,有的,已浸入心坎。
阿爸后悔,后悔到极点,后悔当初不该草率地包扎已被感染上病毒的手指。
更后悔已经发现病情时,不及时送进医院治疗。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都过去了,像翻日历,不可能再翻回来。
回到家里,阿妈还在坡上种玉米,一听大事不好,就赶了回来。
她不忍心看着奄奄一息的汉食,一头栽到□□,直到晕过去。
阿妈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她含辛茹苦地生养着六个儿女。
育儿都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很多男人都不明白个中苦因。
眼看就要放手成长,却又丢了一命。
三月五日,汉食喊了最后一声爸妈,就在两位大人的眼中,闭上那双晶亮的眼睛。
老两口沉默了也茫然了,千千结疤从何谈起?
阿爸和阿妈将汉食埋在了沙田坎的一处坟堆中间,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来。
阿乌胡妈赶来安慰阿妈,说什么就把老幺当成老天爷喊来收她上辈子欠债的人。
再说,人都死了,伤心有什么用。
接连几天不吃饭,会给家里带来更大的麻烦。
阿乌胡妈左说右劝,安抚阿妈这颗断肠心,说还有几个小的还望着大人供读书。
……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
在两个月之后,阿妈的心,才只能为生计而不得不开始不停地耕种。
阿爸在小儿子死后算了一笔账,他已经欠下了四千多元钱的巨债。
他的手再一次颤抖了起来,他不想把这债告诉阿妈。
不然,一定会吓坏那好不容易才好转起的心境,只好一个人受着,又常常想着怎么还债的事。
四千多元钱,这个无法越过的天文数字,日复一日地压着他日出作,日落归家。
虽然没有债主上门讨债,自己却不是拖债的那种人。
本来汉食的死就让他和阿妈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身心憔悴。
种起庄稼来,已力不从心,老是在天黑之前就走不动路。
看起来,还债的事已无着落,只有等待老天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