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大自然的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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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追猎

一个朋友从拉缅尼来到我这儿,他是一个专职猎人,名叫费道尔。从拉缅尼到莫斯科只需做几个钟头的车就到了。现在在拉缅尼,依然还有很多以打猎为生的猎人,每年冬天他们都会猎取狐狸、兔子、松鼠等来维持生活。其实他们每个人都非常忙,就拿费道尔来说,本来他是一个鞋匠,可他就是喜欢打猎。

费道尔听说我们这里的狐狸很多,就一路寻来,到我这里打听,还带来了两条在我们这很出名的狗,一条是“夜莺”,另外一条是“雷斯顿”。

“夜莺”是一条混有科斯特罗马狗和杂种家狗血统的忠实的猎狗。带它去打狐狸,你会觉得整个过程都非常愉快,只要狐狸没进洞,那么“夜莺”一定会让它成为主人的猎物。

“夜莺”的狗宝宝也继承了它的优良血统,虽然从外表上看和家狗没什么区别,可是它们的本领是不容我们小觑的,无论是追狐狸,还是追貂,还是追胡獾,它们的表现都堪称完美。在我们这里要是有谁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会觉得很奇怪。

费道尔在我们这里养狗,可以说是远近闻名。

这次已经是“夜莺”的儿子第二次外出打猎了,它的动作也非常敏捷,可是它的外表长得确实有点傻,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让它去看守院子了。

一个来自莫斯科的猎人看见它以后,也只是摇头说了句:“怎么看它也不像是一条狗啊!”

我也有幸在费道尔那里得到过一条狗,火红的毛发,看上去和家狗没什么区别,这条公狗的名字叫“小皮球”,唯一不一样的是,我并没有像莫斯科人那样轻视这条狗,不过我也没有给它起名字叫什么“雷斯顿”,因为我觉得这样的名字叫着很绕口。

记得那天是10月6日,费道尔带着“夜莺”和红毛“小皮球”来到这里找我。村民们开始兴奋起来了,傍晚的时候,只要是能拿出一支猎枪的人们,都来凑热闹,并激动地表示要去打猎。就连那些不打猎的人,也都对这个计划发表了意见,都说同意,有的甚至还提议:“要不咱们去打狼吧!”

这群猎人的头领,正好是我的邻居,他叫托米林,大概40多岁,家里一共9口人,他靠修补茶具和铅筒来维持生计,可是现在生活已经很难维持了,于是他又开始寻找新的出路,比如收集废铜烂铁,偶尔还会制造猎枪,他总是自卖自夸,说自己如何如何好。

有时候,我还是很喜欢和他们一同去打猎的,但是每次我都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几乎每一次都会有猎人的枪炸裂。大家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觉得奇怪了。站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他们的猎枪上竟然还有电焊过的痕迹,有的人的扳机竟然是用绳子绑上去的,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有。可是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哪怕枪没有射中目标,最多也就是发出一声“咳”这样的叹息……

那种用通条将子弹从枪口装进去的枪,是我最害怕的,它的子弹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装好的。但我们外出打猎的时候,枪一般都是枪口向上拿着,可是当主人用嘴吹着枪筒里的烟时,如果烟只从枪筒冒出还好,可是有的时候,整枝枪都在冒烟,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哄堂大笑,嘴里还在不时念叨着:“筛子!”

“难道是在给老子筛面粉?”

他们总是能够自娱自乐。这样的打猎生活非常快乐,在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古代人猎取猛犸的画面。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不能猎取那么大的猎物,我的狩猎目标都是体积很小的野兔之类的,打猎对于我们来说是轻松的,是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是前期的准备工作,我们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却相同。还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森林中那些扳机会飞的猎人,一直吓唬那些从未见过猛犸的人说:

“小心点,没准我打断你的腿!”

我相信,如果此时真有猛犸,一定会有人站出来说:“还在那吹,没准一会你的腿就被打断了!”

就在这时,有的人说:“你还是小心点,别让你的扳机再飞走了……”

真是让人激动的时刻!铜匠托米林已经无法抑制他激动的心情,半夜两点多就起来观看天气的状况。我也起身准备我的茶炊。

夜里三点左右我和费道尔在一起饮茶,此时也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托米林和他的儿子也在喝茶。

我们正在谈论兔子,兔子一钻进落叶当中,就很难找到它们了,这个季节,树林里的落叶太厚了!

我们喝茶喝到4点,这时我们的话题已经转换到了狐狸身上。狐狸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关于它们狡猾的例子真是不胜枚举。

5点的时候,我们在为怎样才能让貂从树上下来想办法,最后我们得到的最佳答案是,用滑雪板猛劲往树上蹭,这样它们就会觉得有人在爬树,很快就会自己蹦下来。

天开始蒙蒙亮了,微弱的阳光照进了窗子。猎人们都来到窗子下面,坐在长板凳上攀谈着。

终于要出发了。有这样一种人,在大家一起做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只想自己,考虑这件事情是不是对自己有利,想象着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走路的时候显得没有精神,只有得到了出乎他预料的收获时,才会在他的脸上看见笑容。这样的人总是令人很扫兴。

层层的晨雾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心情,刚好相反,我们正在欣赏这儿的美景。我想,很少有人知道,在夜莺鸣叫的日出时分,大地上的一切是多么美好!

到了晚秋时节,这里的景观会更加美丽,下了一夜雨以后,大地终于告别黑夜,阳光终于战胜了黑暗,从地平线上挣脱出来,每棵树上都在滴着轻盈的水珠,就好像刚刚洗过脸一样。

在森林中行走的时候,你经常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跟着你走,亲爱的朋友,这个时候,你不用害怕,那只是住在这里的原始居民们,正在为他们的冬眠做着准备,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敌人。

一条懒洋洋的蛇,旁若无人地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它应该是正准备爬到地下去休息。看着它不停地扭摆着自己的身体,行走时又那样悠然自得,真让人觉得好笑。

空气中弥漫着香气,沁人心脾!

不知道是谁在旁边一直议论着什么。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是我的听觉,最终导致我主观地给这里的事物进行了人性化。远远地,我感觉那是松鼠躁动的声音,可是过了会儿,这样的声音又开始了,我回头很默契地和猎人们对望了一下。

猎人们开始静静地等待,并不时地四处张望着,期待着过一会儿会有一只兔子从树林中蹦出来。

可是我们依然在寻找发出声音的源头,它到底在哪儿呢?

或者,那种声音是女人们来山上采摘松蘑菇时弄出的,森林中沙沙的声音,也可能是她们偶尔的谈话声!

这时,天空中传来了另外一种声音,我抬头一看,原来,我听见的声音出自于大雁,它们正在相互鼓励。

在金色白桦树的缝隙里,露出了一片天空,我们看见排着整齐队列的大雁。我们无法准确计算大雁的数量,但我用特殊的方式,试着计算出来了,这个雁群大概有200多个成员。

此时,茂密的云杉林中,兔子正忙着寻找食物,大自然这个天然屏障非常照顾它们,一夜雨过后,曾经它们在森林中行走过的痕迹都消失了,这对于我们这些猎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可就在这时,“夜莺”在不远处汪汪地叫唤起来。

而这一带茂密的年轻的云杉林,又被我们戏称为“箱子”,我们都清楚地知道,此时兔子正在“箱子”的某个地点忙碌着。

有个很有经验的猎人说:“兔子最害怕的就是树叶和水滴,根据现在的状况,它们不会出现了。”

“它们不会是固定住了吧!”

“其实主要问题也不是什么树叶和水滴,是它们现在根本就不会动,它们已经开始变颜色了,腿已经是白色的了,只有身体还是灰色的。”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就真的不会出来了!”

有一棵非常高大的云杉树,屹立在茂密的树林中,树皮的周边都是酸奶皮一样的树脂。在这个由云杉树形成的“箱子”里,装满了白桦树的枯叶,每一层都比下面的更新鲜,空中还有刚从树上飘落下来的叶子,正发出轻微的响声。

一个猎人,边打着哈欠边对着充满树叶的云杉林说道:

“真是的!”

紧接着,铜匠托米林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之后就是哈欠声此起彼伏,竟然在猎人中传染开来。

铜匠托米林说:

“我们不过去看看‘夜莺’吗?也许它需要我们帮忙!”

我们又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箱子”,心中默默地估算着,我们到底能不能顺利通过。

最终我们决定,冲进“箱子”帮一下“夜莺”。猎枪的枪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来到了茂林中间的铜匠托米林叫起来,他是我们的指挥员,他被树木扎伤了。

也许只有在猎取猛犸的时候,才会听见这样的混乱,喊声、嘘声、尖叫声、狗吠声……此起彼伏。

枪声响起来了。

突然有人拼命地喊:

“快啊!它跑了!”

这就是打猎最艰难的第一步,我们终于看见猎物了,我们的兴致也被调动起来了。就这样,我们的积极性被引爆了。

“快!跑了!”

大家都在兴奋地喊着:“跑了!”

很快,“夜莺”奋力追赶猎物的声音传来,“小皮球”也在后面紧追不舍,它们奔跑的声音就有很大的区别。

所有人都像年轻小伙子一样,不仔细考虑任何事情,他们很盲目地向周边跑,之后拦截猎物,铜匠托米林像年轻的小伙子似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儿,也在灌木丛中穿梭,活像一只正在奔跑的麋鹿。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可能就是没打算让那只兔子停下来,此时,仿佛打猎已经不是他们现在的中心工作,他们更加喜欢像疯狗一样,在云杉林中穿梭。

我和费道尔并没有像他们那样疯狂,这对于我们这两个如此热爱打猎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并不能使我们慌乱,我们很快交换了一个眼神,已经能断定兔子的大概方位了。于是他站在位于“箱子”口前面空地的中心位置,我则站在稍远的地方,刚好是参天古树和茂密茅草的岔路口位置。

那个40多岁却还能像麋鹿一样奔跑的猎人发出的响声消失后,我发现在远处的绿荫小径前,也就是在我身边不远处的岔路口处,有一只白色的小腿,很快我又看见了它灰色的身子,它正在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

我拿起猎枪开始瞄准。原来这只让我们像看见猛犸一样兴奋的小动物,竟然是一只落叶期才出生的雪兔,短小的身躯,配上两只大大的耳朵,再加上两条长长的腿,走起路来身子时高时低。

此时我有种身负重担的感觉,为了让我们不再深陷这个箱子里,为了不让那只小雪兔再逃回它的世界,我决定处死这只“猛犸”,于是我将枪口对准了它。

就在这时,它竟然蹲了下来,所以我没有开枪,因为我觉得我们直接就能找到它,它根本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它离我越近,我的准星就需要向下调整,如果它转换方向,我就会马上射击。

没有任何办法能拯救它的生命了。

在旁边的杂草中,突然又伸出了一个黄色的小脑袋,杂草上的露水已经将它的毛发弄湿,看上去整体已经变成灰色的了。

“小皮球?”

我差点把它当成是狐狸给打死,可是最后的事实告诉我,它就是狐狸,并不是我们带出来的“小皮球”……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在那个被露水淋湿的黄色小脑袋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我扣动了扳机,那个黄色的小东西,就这样在那个尚未收割的杂草中乱蹦起来。小白腿也在不远处晃动了一下。

听到声音以后,猎狗马上就扑了过来……

随后费道尔也走过来了。铜匠托米林端着猎枪,像部队的先遣队似的从树林冲出来,其他的人也陆续走了出来,他们枪上的补丁还在闪闪发亮。猎狗拼命向狐狸扑去,还不时发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叫声。猎人的呐喊声不绝于耳,他们每个人都在争相表达自己是第一个看见狐狸的。可是当猎狗平静下来以后,年轻人的叫声也停止了,此时大家是一个非常团结的集体。

费道尔说:“这只狐狸被你们的叫声吓得跑出来了!”

铜匠托米林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真是一只傻瓜,狐狸也有糊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