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火车外,是一片白雪皑皑。这是欧洲屋脊,从这里鸟瞰,阿尔卑斯山山脉中最让人惊心动魄的全景图就可以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在瑞士,有一则古老的传说:传说天使来到凡间,在一座美丽的山谷里居住下来,并且还为它铺上了无尽的鲜花和森林,镶嵌了银光,闪烁珠链,还为它许愿说:“从现在起,人们都会来亲近你、赞美你,并爱上你”,这座使天使都心醉的山,说的就是瑞士少女峰。(传说摘自某某文献)
陆忆晚从窗口缩回了头,闷闷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有些扫兴。姚夏握着她冷冰冰的手,浅笑道,“怎么了,刚才都还高高兴兴的。”
“听说天气晴朗的日子,能看到法国境内的Vosges雪山及远在德国的黑森林。哎,可惜今天雾太大了,什么都看不见。”忆晚姑娘仰头靠在身后,羽绒服帽子上软软的绒毛将她脑袋都遮了一大半,看着甚是暖和。
“呵,我们还要呆很多天呢,你急啥。”姚夏使劲揉揉她的头发,目光里全是宠溺。
可是小女人不乐意了,大声嚷嚷,“干嘛那么大劲儿,很疼的。”
这个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姚夏这人忒烦,有事没事老爱拍她脑袋揉她头发。
见他一副为所谓的样子,还挑眉直笑,陆忆晚撅起嘴推开他,“一边坐去,那么多位置你别过来碍眼。”
姚夏偏不走,她越推他,他反而越靠近她,最后甚至都快把她挤扁了。回头看他,一张脸的放肆不羁,笑得那么痞,活脱脱一个流.氓,小瘪.三。
忆晚心有不满,暗暗的骂他。
回到酒店,忆晚哆嗦着进了屋,要推姚夏出去,可那家伙就杵在那儿不动,嘴里哼哼,“你说你怎么那么没良心,我撇下那么多妞不管跟你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好歹对我温柔一点。”
某女人白他一眼,“我可记得,当时我就说了一句要出来走走,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姚夏无语,尴尬的咳咳两声,“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不安全吗,怎么说也是你哥呀,不担待着点儿心里过不去。”
“呵,那可多谢姚夏哥了,这样吧,你明天就赶紧回去,免得你的妞儿等你等到心如死灰,我可造不起这样的孽。”
陆忆晚开了暖气脱下外套,背对着姚夏调节室内温度,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突然就靠过来抱着她。她心下一紧,连心跳都慢了半拍,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是完全被他禁锢了,动不了。
忆晚很瘦,纤薄的腰身他几乎单手就能扣住,可是他不要,他就想这样安静的完全的拥抱着她。他不敢从正面去抱她,怕看见她的眼睛,怕看见她眼睛里的抗拒和慌张,他知道,她想要的不是他。
屋子里很静,只听得见两人轻柔的呼吸声和暖气呼呼的声音。姚夏很高大,几乎是半弯着腰才能这样贴近她,可是仍旧把她拥得紧紧的。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闻到她的发香和皮肤里清新的味道,心里的悸动越发疯涨。
“忆晚,我们俩……试试,好不好?”
他的气息吐在她的颈脖间,在她耳边轻声呵出他温柔的声音。他身上的味道和那个人不一样,那种如同阳光一样的嗅感让她感到温暖,可是尽管她也喜欢,现在也无法让自己的鼻腔和大脑马上去适应这样一种味道。
他的味道,像是一种习惯,已经跟随了她整整五年。
沉默了许久,忆晚动了动身子,姚夏轻轻放开了她,看着她慢慢转身面对自己。
她突然扬起唇浅浅的笑着,眉眼弯弯目光清澈,她伸手去捻开他额前那几丝乱发,认真而笃定地说,“姚夏,再给我一些时间,如果我真的能够忘记他,我就跟你在一起。”
“可是忆晚,我不安心……”他是很不安心,他在害怕,他在不自信,因为她说的是如果。那如果她忘不了他,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没有一点的机会?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眼眸里全是艰涩,连说话的语气也都不那么平稳,“我怕有那么一天,你不顾一切的奔向他的怀抱,而我,却注定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
“忆晚,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从第一眼看见你开始……你知道吗,那个明媚的上午,你在我庄园里一回眸的那一刹那,我就爱上你了……我是有多想拥有这个女孩儿啊,呵,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嗯?”
陆忆晚眼睛里有泪,她看见姚夏明明红了眼眶却还极力的对她微笑,实在是忍不住心疼。双手捧着他俊美的脸,就像上次她难过得快要死去时一样,就那样仰着头捧着他的脸,眼泪流了出来,怕让他看见,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姚夏身体一僵,眼神呆滞的望着某一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唇边冰凉柔软的触感告诉他这并不是梦境。她真的在吻他。
他有多想反被动为主动,多想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他不想要这样的轻轻的触碰,想要向她索取得更多,心里的欲望一浪接过一浪,可是最终,他还是轻轻地闭上眼揽过她的腰,没有任何动作的感受她浅尝辄止的亲吻。
这就足够了,这就足够了。忆晚,这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新年礼物,这辈子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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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瑞士呆了两个多星期,回北京的时候陆忆晚已经要开学了。她琢磨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拉大提琴了,害怕再不拿出来练练以后就手生了。于是开学前的一天下午,她找了个自认为非常妥当的时间回了陆宅一趟。
当时王姐正在准备晚饭,一见忆晚突然出现在客厅里,她有些喜出望外。忆晚也是很久没见她了,心里自然是想念的,于是笑着走过去跟她拥抱。
“王姐,做什么好吃的呢,好香啊。”
陆忆晚也算是吃着王姐的菜长大的,她的厨艺很好,经常都能让她一边说着减肥一边却又忍不住大快朵颐。其实她是那种随便怎么吃都不会胖的体质,相反,如果偶尔胃口不好,体重一定会直线下降。
“土豆烧牛腩。”王姐乐呵呵的回答,可是下一秒又拧了眉,满脸的愁容,“哎,做了也是白做,你哥他虽然现在天天回家,可是一回来就在房里关着。我把饭菜给他做好了放桌上,结果很多时候第二天我回来都看见纹丝不动。”
“哦。”忆晚小声应着,垂眸看着自己才修剪过的指甲,刻意的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里想着这个师傅的手艺蛮好的,修得够光洁。
“忆晚小姐,我心里一直装着个事儿,也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姐注意到她有些许的晃神,她年纪大,经历的事情也多,自然看得出来这表情里大概暗藏的是些什么。
陆忆晚抬眼看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怎么不当讲,王姐你不要老跟我这么客气,我都当你是家人呢。”
王姐点点头,心里有些温暖。她抚摸着忆晚的小手,想了半天,试探着问她,“这个,我也只是瞎想的,要是我想错了你可别怪我……忆晚小姐,你跟少爷……你们是不是……”
明显的见她眼神一滞,感觉到她小手一僵,王姐继续说,“你们相互喜欢的,是吧?”
陆忆晚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将头放在王姐肩上叹了一口气,“喜不喜欢,都再也没有意义了。”
王姐一听,皱起了眉。她扳过忆晚的身子严肃的看着她,道,“怎么没有意义,我看得出少爷是真的很在乎你。虽然以前有朱小姐,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来往了,忆晚小姐你要争取呀,少爷从小就是那种性格,对任何人都很冷淡,哪怕是真的很关心一个人也不见得他会表现出来。”
陆忆晚没有接话,埋着头看脚上的绣花拖鞋。
“其实我也真心疼他,可惜他不是我儿子,我也高攀不上,想关心一下他吧又顾忌到自己的身份。你不知道,年三十儿那天他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有多凄凉……”
陆忆晚心里一震,猛的抬起头,“你、你说……他一个人在家过年?”
“是啊,陆老爷和他家二叔一家都去了澳洲,这不,现在还没回来呢。”王姐轻叹口气,心酸呐。
怎么会这样,以前每年过年,明明都是和大家一起的,为什么今年……他也不给她打电话,或者,他可以和爷爷他们一起去澳洲二姑婆家呀。他到底是怎么了,非要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
很久没有回来,房间依然收拾得很整洁,大概王姐每天都会按她以前的习惯在屋子里喷一点她喜欢的香水,所以她开门的时候屋里才不会有那种很久没人住过的味道。
坐在书桌前,想起当时陆思宇在这里给她讲课的情景,那些回忆有多美她就有多难过。陆忆晚心里一阵疼痛,难过得就像要窒息,鼻子眼睛瞬间都觉得很酸,想着王姐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就想哭。
“忆晚,你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也不回来看看他,你让他一个人活得多孤独……
有时候我家里没事儿,就在这里多呆了一会儿,想跟他说说话吧,他也是坐在电视机面前闷不吭声的抽烟。
有时候他心情稍微好点儿,主动跟我说会儿话,张口就离不开你,总是以前忆晚什么忆晚什么,你都不知道他是有多想念你……
你和姚家三少爷在一起吧,哎,少爷他知道。可是他到底怎么想的根本没有人能看出来,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心思藏得很深,喜怒不形于色惯了……还有,朱小姐的事他一定觉得很亏欠,我想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去找你吧。”
手上突然感觉到冰凉,陆忆晚随手扯了一张纸擦了擦脸,调整好呼吸收拾大提琴箱子。
一切都弄好了,她提着箱子要离开,正准备走出房门时,眼前出现了拿到熟悉的身影。
她心里一暗,低声喘息。躲不掉的,终究是逃不了。
“舍得回来了?”
陆思宇双手插在兜里,为蹙着眉望着她,低沉的声音有些阴霾。他就那样站在门口,大概是有些累,不像平时站得那么笔挺,那样子有些慵懒但是依旧惑人心弦。
他好像是瘦了,陆忆晚心想,心里微微荡漾起一些她讨厌的情绪,像是在心疼。
她冷冷的一句话甩过去,“我回来拿东西,这就走。”
“呵,还真当这是旅馆呢。”陆思宇笑着走过来,把手拿出了裤兜,“回来了,就多住几天,这不还没开学吗。”
陆忆晚咬着唇,想说不,又觉得不妥,只得说,“学校寝室我已经收拾干净了,而且开学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怎么你念个大学就这么忙,是忙着学业还是谈恋爱呢?”陆思宇轻描淡写的说道,语气里不无讽刺。
刚还在可怜他呢,听他这么一说陆忆晚全身气不打一处来,冷瞥了他一眼就往外走。
“你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
陆思宇一下拉住她,从他声音里听到唏嘘,陆忆晚心里又有些软,于是回头看着他,好脾气的说,“我真的还有事,今天晚上要选课,必须回去。”
“怎么晚上选课?”陆思宇蹙眉问道。
“没有办法,本来是白天的,可是辅导员临时有事,只得改在晚上。”
陆思宇点点头,放开她的手,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坐公交车。”
“忆晚……”
陆忆晚轻叹口气,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替我操心是不是?而且,我也不想做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