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开了,伦和叶走了进来,我朝他们身后看了看,多希望能看见我的女孩,但是这是一种奢望。我冲伦点了下头:“你咋没上班?”他看见我并不惊讶,平静地看着我:“漠给我打电话说你昨天出院了,我想着你今天就要来,特意请假等你。”我见他不提妍,也不好直接问他,心中感到妍现在的处境一定很糟。
宿舍里的同学都陆续回来了,他们和我打着招呼,但目光都有些游离,好像在回避着什么,伦征询地看着我:“咱们去吃饭吧?胖子他们已经过去了。”我顺从地跟他们下楼,朝兄弟酒楼走去,已是初春的天气,但乍暖还寒,冷风袭来还有冬的寒意,就像我的心一样,冰冷而苍白,没有一丝春的生机。
胖子……琴和霞都在,他们看我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虎虽然还是很热情,但眼神有隐隐的慌乱,大家默默地坐在那,没一个人说要去叫妍,我不愿去多想,但肯定是她的父母还不让她出来,我如坐针毡,心中失望之极,只能不停地看着伦,希望他能够主动提出来,但他对我的暗示视而不见,忙着给大家倒酒。
伦举起杯打破沉默:“今天一是为漂康复出院,二是为他饯行,祝他在新单位里工作顺利,可以说是双喜临门,我建议大家连干三杯!”他带头先喝,有加了一句:“女生可以随意。”我不想扫大家的兴,连忙举起杯:“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我这次走也是迫不得已。”说到这我有点哽咽,心中百感交集,欢聚的时光一幕幕闪过。
大家都难过地垂下眼,我强忍着伤感说道:“我真的舍不得大家,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也希望你们也不要忘了我。”大家纷纷举杯,宏满含真情地说道:“我们都舍不得你走,但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祝你鹏程万里,也希望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干杯!”我猛然仰起头,让清冽的酒顺着灼热的喉咙滚滚而下,祈望它能熄灭我狂乱的心火。
接下来大家轮流向我敬酒,不似平常的调侃拼酒,都神情凝重言语真挚,弥漫着淡淡的离别之愁,看着他们情侣相伴,唯独我形单影只,想起我可爱的女孩,不仅悲从心头起,所有人的酒我全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倾泻而下,任凭酒精去麻醉我的大脑,不要给我片刻的停留,让我去想起那个睫毛长长嘴角翘翘的女孩。
快到两点的时候,大家要去上学上班,和我依依惜别,宏还紧紧地搂住我,眼中溢满了泪。虎也知趣地出去了,包间里只剩下伦和我,我定定地看着他,心中虽然惶恐不安,但还是问道:“妍最近还好吗?”他给自己倒满酒,冲我举了一下,我俩干了一杯,他又举起杯,沮丧地对我说:“妍已经回她南方老家了。”
杯子从我手中滑落,发出一声脆响,但是我浑然不知,世界在那一刻凝固了,时光也仿佛永驻,在我和妍无数个温馨时刻,我祈求上苍让时光永驻,他从没有恩赐过,在我遭遇人生最大的悲痛时,他却让时间停留,让惊涛骇浪猛烈地拍打我脆弱的心灵,让无尽的黑夜吞噬包裹着我的精神,让毒蛇猛兽残忍地撕扯啃咬着我的肉体。
妍的父母为阻止她和我来往,竟然从老家叫来几个亲戚,软硬兼施把她带走了,这期间她家人一直不让她出门,伦看见我在医院孤独难忍,就去妍家找她,妍痛不欲生,人已憔悴不堪,哭着给我写了一封信,让伦一定要转交给我,并再三叮嘱伦,让他转告我,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我骂她恨她都可以,但一定要相信她。
我接过伦递过来的信,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被泪水打湿过,字迹已模糊不清,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字字都敲打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心都碎了:我最最最想念的漂:我不会忘记我们的誓言: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我们都要相信对方,永远不离不弃。永远相信我,永远等着我,永远爱着我。
最最最爱你的妍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的心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鸣,我和我挚爱的女孩,从此将人各天涯,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永远再难想见。涩的泪,苦的酒,伤的情,在我胸中集聚交汇,急速掀起一股股惊天浊浪,翻江倒海般向我扑来,我的心堤瞬间崩塌,发出撕心裂肺的悲恸,我的最爱呵,我没有拉住你的手,都是因为我的无能!
我突然疯也似地朝外跑去,伦慌忙从后面追来,拉着我恳求道:“漂你别这样,妍心里还有你,她一定会回来的。”我强忍住即将喷涌出的泪水,无助地看着他:“不会的,她永远不会回来的,他爸是不会放了她的。”我踉踉跄跄地朝她家跑去,我要看看她的家,再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让我留下对她的最后记忆。
那栋灰色小楼,顽固地矗立在那里,还是那样孤傲冷酷地注视着我,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隔断了我和妍的世界。想起寒假前我第一送她到这,心中不舍地看她走进家门,片刻她又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对我嘻嘻一笑:“我送你到车站。”还有两次在这碰见她爸,我们匆忙松开紧拉的手,躲闪着黑暗中审视的目光。
想到这我肝肠寸断,天啊,我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但是令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且结局是这样决绝。如果这种结果无法避免,我后悔没有珍惜每一天,没有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没有和妍再多呆上一会,拉着她温润的小手,看着她眨动的纤长睫毛,听着她童真纯净的笑声,感受她娇艳如花的绽放!
我痴痴地站在那,目光呆滞地看着妍住过的窗口,我心中不敢相信,仅仅几天的时间,我最爱的女孩,就再也不会出现在那里,和我人各天涯永难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