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心里又藏着什么事情呢?对太后,他的母亲,他就不悲哀?
果然,太后之死,的确是有蹊跷。
“朕是皇上,只要对朕有好处,朕没有不答应的。”暮霭轻轻地说着,眼里带着笑,也带着洞察一切的狠,忽而又道:“你说那个柳湘莲,就是当年犯了案子牵扯到了贾宝玉的那个柳湘莲罢?不是说出家了么?”
帝王心,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哪怕就是贾府里的一点小事,他都知道。
徐若凡心里暗暗地想着,却依然答道:“正是他,本是世家子弟,难得一身好功夫,末将就将他收录麾下,也立过不少战功。他犯下的案子,不也是皇上出力压下去的么?那贾宝玉不过就是得罪忠顺王府才如此罢了。”
暮霭轻轻一笑,道:“很好,你的兵权,朕收回来,可是你该明白,你的三十万大军,谁都不服,只对你服气而已,只要国有危,你第一个回来!”
兵权绝不能落在其他权贵手里,他只能交给徐若凡。
徐若凡重重地道:“皇上放心,末将是个将军,永远都抹杀不了将军保家卫国的职责!”这一回,他只能以退为进,这才是唯一的一条生路。
他要消除暮霭的防心,也要查明太后话语的真伪,他就只能回南。
暮霭挥挥手,淡笑道:“便是你没打算走,只怕朕也要寻个缘故远远将你打发了,那个紫晓先生去了江南,你心里有个计较就是了!”
有些事情,让他们在外面解决也未尝不可,他如今,只剪除穆德的羽翼。
天朝大国,固若金汤,每一处,他都有大军戍守,一时也不怕蛮夷侵袭。
徐若凡闻言一怔,默不作声。
交了帅印,徐若凡无官一身轻,出了宫,便快马加鞭赶往府中。
飞身下马,便看到黛玉盈盈站在房间门口,幽娴如花,粉嫩如樱。
徐若凡哈哈一笑,道:“玉儿,我们要回家了!”
黛玉闻言,绽放出清艳的笑容,比花娇,比天晴。
徐若凡遣散了府中的奴仆,都多给了些银子,让他们各自去寻各自的出路。
挂着大将军王府牌匾的徐府,立即空荡荡的,剩下的仆人安排到了外面的田庄上居住,李管家夫妇与王嬷嬷雪雁春纤等人都料理绣庄画院。
雪雁等人谁都不舍,可是黛玉心意已决,他们只得殷殷切切盼他们重回。
望着并没有居住几回的将军府,徐若凡笑笑,笑里却有些轻松和自在。
将朱红大门拉好,门环叮咚,将门锁上,也没有后悔。
细细的一根红绳,系着一大串钥匙,黛玉莞尔一笑:“是我们家的钥匙!”
“对,是我们家的,日后回来,还用得着这一串钥匙开门呢!”徐若凡笑了笑,收好钥匙,大手抱起黛玉的纤腰,送上了马车,他驾车出城。
马蹄踏出,扬起一道悲哀的尘烟,弥漫着淡淡的朦胧。
太后薨逝,举国齐哀,城里城外,都是白茫茫一片。
没有人在意战功赫赫的徐将军,就这样简便出城,甚至,践行也无。
天气炎热,黛玉卷起珠帘,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徐若凡闲聊。
京城里的是非太多,事情太乱,寻不到头绪,也辨不出真伪,如今,夫妻两个也算是逃避一番罢?等查清了,再说。
暮霭、穆德、徐若凡,这三个名字,怎么会牵扯在一起呢?
幽幽一声叹息,黛玉的脸,如同夏日里绽放的红蔷薇,美不胜收。
徐若凡换上了粗衣,走得潇洒,对京城,没有半分留恋。
回头一笑,道:“仔细一些儿,风大,尘埃多,吹得满脸风尘!”
黛玉撒娇地扯着他的一条手臂,笑道:“那你就得留意一些,替我打理!”
徐若凡半抱着她坐在身边,黛玉抓着鞭子挥舞着,叹道:“这可是你打仗的千里神驹呢,现在,却用来给我们驾车了!”
沿路花木葱郁,一丛丛的花朵开得烂漫,可谁知其中悲哀之意?
望着徐若凡夫妻的马车扬起尘烟,出了城门,距离徐将军府最近的一家酒楼雅间窗内,一个衣着华丽五官平凡的青年男子轻轻啜了一口烈酒。
穆德狠狠地吞咽着口里的烈酒,越想越是气愤,用力一甩,手里的酒杯的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宛如碎玉闪闪,浓烈的酒香霎时溢满了雅间中。
徐若凡走得这样潇洒,是暮霭向自己挑衅么?
没有徐若凡,他也能与自己相斗?
珠帘晃动,声音清脆,紫晓先生抬足进来,脸上仍然是那副冰冰冷冷的面具,让人看不透他脸上的喜怒,只是声音没有起伏:“怎么?恼了?”
穆德恶狠狠地道:“暮霭怎么会准他辞职返乡?”
紫晓先生坐下,淡淡地道:“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暮霭是什么人物?”
“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穆德一想到暮霭竟然依然如此镇定,没有惩罚清和郡主,竟然没有让徐若凡动怒,心里就是一股怒火汩汩而冒。
紫晓先生点头道:“既然如此,徐若凡走,正是他动手的时候!”
穆德愕然,随即明白地颔首道:“哦,是想动了金陵四大家族?”
紫晓先生从袖中取出一卷消息,推到穆德跟前,道:“贾环母子掏空了荣国府的基业,想必你早已知道。这个,是才得到的消息,暮霭近日准备动手。”
“哦,是了,徐将军的王妃,是贾府的外孙女,虽然与贾府断了情分,可是依然还有一个骨血至亲的外祖母,暮霭,是怕徐王妃求情,趁机便让徐若凡辞官返乡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