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涛闻言,心中万分的惊讶……她叫自己雪涛?雪涛?难道这就是天意吗?自己在那一世里悲愤屈辱的死去,却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复活。那一世里失去的东西,是不是该在这一世一样样的拿回来呢?
她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却浑然没发觉王氏和卢峻熙双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卢峻熙看着身边那个一脸呆滞的女人一点也不跟自己的母亲配合,心中有些不快,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低声叫她,连叫了两声不见柳雪涛有什么反应,便只好伸手握住她紧紧攥着帕子的素手,脸也贴进了她的耳边,呵着热气问道:“娘子,想什么呢?莫不是被母亲的话给吓到了?”
柳雪涛陡然惊醒,回头时涂了胭脂的红唇轻轻地嚓到卢峻熙的脸上,软软的,香香的,把卢峻熙给酥麻麻的电到,居然定格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王氏被这一对璧人的行动给逗的扑哧一乐,摆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峻熙,你媳妇昨儿晚上受了凉,刚才还说头痛,你偏生还捉弄她。”
柳雪涛和卢峻熙只是瞬间的失神,早在王氏笑的时候灵魂各自归位,卢峻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撒娇惯了,只是小小的不好意思,却不怎么尴尬。倒是柳雪涛,羞得满脸通红,头低的厉害,双手死死的绞着帕子,沉默了一会儿,方站起身来,对着王氏福了福身:“儿媳不孝,劳母亲牵挂身体。”
古训,父母唤,应勿迟。
意思是说,父母叫你,答应要及时,不能晚了。晚了便是不孝。
但柳雪涛即使是现代人的灵魂,也不好意思被人家当着面这样打趣,所以实在说不出来其他的,只好借自己晚上着凉的事情来应付。
张氏此时早就止了哭泣求饶,被两个婆子架着站在门口的一侧,等候王氏继续发落。不想却陪着人家看了一出夫妻恩爱母慈子孝婆媳融洽的好戏。一时心里也是按捺不住的怒火,却又惧怕王氏的手段,无法明着报复,心中愤然焦虑之时,忽听外边有丫头回话道:“回奶奶,晨少爷来了。”
晨少爷,便是卢家庶出的长子卢峻晨了。这是当初卢老爷定下来的称呼,虽然这位晨少爷没入族谱,但到底是男权社会,卢老爷宠爱张姨娘,溺爱长子,就算是不入族谱,卢老头子在家里上上下下也不敢对卢峻晨怎么样。所以,家里的下人,均叫他晨少爷,叫卢峻熙大少爷。
柳雪涛听见丫头们的那声称呼时,心里便深深地叹了口气……嫡庶的争斗啊!在古代社会里进行了几千年,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张氏就能扭转乾坤的,也不是一个名门闺秀王氏能彻底胜利的。而柳雪涛如今还不知道的是,这种争斗在卢家,尤其是在卢老头子这个搅屎棍子的搅合下,卢家的长子和嫡子之间的矛盾,真真是祸根深种了。
柳雪涛端正的坐在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手中轻轻地捏着那方大红色绣花开富贵的帕子,说不出的雍容典雅。在听见门帘一响时,她的头再微微的低了低,便觉得耳后的肌肤一烫,侧眼看见卢峻熙灼灼的目光。卢峻熙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她捏着帕子的手。
“峻晨给大奶奶请安。”卢峻晨进门后,装作没看见张姨娘的样子,直接走到王氏跟前一丝不苟的请安。眼睛里的目光十分的平静,语气不卑不亢,一丝波澜都没有。
“峻晨啊,听说你一大早就去了学里?”
“回大奶奶的话,学里因为大少爷娶亲的事情,放了三天的假。原本是不用去的,但峻晨笨拙,前儿刚被先生批评书背的不熟练,讲的也词不达意,所以只好笨鸟先飞,赶去补习一下,忘了来给大奶奶和少奶奶请安,请大奶奶和少奶奶恕峻晨不恭之过。”卢峻晨说着,又轻轻地转身,对着柳雪涛躬了躬身子。
他始终低着头,坐在软榻上的王氏看不见他的脸色,柳雪涛也被他这番得体的话说的心中有些惊叹……这个庶出的长子真是不简单啊!比他那个没什么头脑的娘可强多了。
“我身上不好,平日里不叫你们过来请安立规矩,也是怕你们在我面前拘束不自在。今儿又特地打发人把你叫回来,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你过来认一认我们卢家少奶奶……”王氏靠在榻上,说话的声音有些疲惫和漫不经心,仿佛是厌倦了一样,抬眼看了看门口立着的张氏,又不满的哼了一声,“管家呢?怎么还不来?如今你们真是越发没规矩了!雪涛啊,我这身子骨儿不行,治家不严。回头你可别跟我一样,纵坏了这些奴才们!”
这是婆婆的教诲,柳雪涛哪敢怠慢忙站起身来,微微低头,恭敬地回道:“媳妇谨记母亲教诲。”
“嗯。”王氏满意的点点头,对柳雪涛恭顺的表情很是满意……不愧是大家闺秀,还是很懂事的。
丫头在门口回话:“回奶奶,大管家来了。”
“叫他进来!”王氏的声音立刻严厉起来,目光中却闪过一丝哀怨。
柳雪涛没听见王氏叫自己坐下,便只好站在那里,因为站着,便有了视线上的优势,即便是低着头,稍微侧目也能看见门口进来的人。
所谓大管家,柳雪涛一直认为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老头子,五六十岁,长着胡子穿一身青布衣衫的那种。却不料这卢家的大管家并不是那样……一身青布衣衫是不错,但却只有三十多岁年纪,丰神俊朗,温润儒雅,身上没有一丝的奴性,只有那种谦和如君子般的隐隐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