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答应着忙把手里的鸡毛掸子放回原处,又洗了手,方去旭日斋找紫燕传话。
张氏在门口,听着林谦之如此吩咐,便冷笑一声进了屋门:“哟,大总管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内宅院里当差的奴才们个个儿都来听您的训话,那我是不是也得过来听您的训示呀?”
“姨奶奶何必为难奴才?我劝您一句,一些不该动的心思还是不要动的好。一切都和大奶奶在的时候一个样儿,方才是正理。否则,大家落得个两败俱伤,反倒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得了好处,何必呢?”林谦之说着,便转身出上房屋门,又要去别处。
张氏便侧身挡住他的去路,生气的责问:“林谦之!你不要气人太甚!你字字句句的挤兑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还是说明白了!我有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你倒是明明白白的给我指出来!否则,我这就去找大少奶奶,问问她谁给你这样的权利这般挤兑我!莫不是大奶奶一死,有人就想着就地做大,功高欺主不成?”
林谦之差不多也想到了张氏会反咬一口,职责自己贪图卢家的家产。毕竟当时大奶奶对他的重用是人尽皆知的,如今大奶奶临终前让他离开卢家他又不走,让人想着图谋不轨也并没什么意外。
不过这话从张氏的嘴里说出来,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林谦之自然不怕张氏。从一开始王氏进门跟张氏开始争斗到现在,林谦之就在王氏和张氏两个女人之间周旋,王氏的心思不用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这个张姨奶奶的心事,他更是清楚的很。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正是因为他林谦之对这个姨奶奶的心思门儿清,所以他更不怕她。
于是冷冷一笑,十分不屑的看着张氏,说道:“姨奶奶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林谦之功高欺主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林谦之不过是个管家的奴才,家里的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原来是大奶奶拿主意,如今是大少爷和少奶奶拿主意。大少爷和少奶奶的为人处世姨奶奶想必也看清楚了。这一个多月一来大奶奶的丧事大少爷和少奶奶料理的十分周到,姨奶奶不防出门打听打听,族中的诸位爷们和奶奶们甚至咱们绍云县的县台及夫人也都对大少爷和少奶奶暗中赞誉有加。我林谦之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我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功劳可言,所以也没那个本事欺主。姨奶奶这话以后再说的时候,最好先思量思量。这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的事情,还是少做些个!省的害不了别人,倒把自己弄得一身臭烘烘,到时候想躲也躲不及了。”
林谦之一番话有理有据,连一旁的含墨听了也不由得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一眼张姨奶奶,心想,这位姨奶奶还真是能折腾,如今大奶奶没了,她越发的嚣张了。
张氏还没酝酿好怎么反攻,却听见门外有人问了一声:“谁在里面说话呢?林管家?”
林谦之忙转身挑开门帘出去,却见王承睿匆匆忙忙的上了台阶,迎面看见林谦之便叹了口气拉住了问道:“大管家,表弟怎样了?昨晚匆匆忙忙的有些话也没问清楚。他像是跟谁赌气似的纵马狂奔,昨晚回家我跟母亲一说,母亲便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怪我没陪着他一起回来。怕他出什么事儿!怎么样,俊熙呢?”
林谦之忙对王承睿躬身行礼,回道:“表少爷放心!我们大少爷没事儿。就是心情不怎么好。这也难怪,大奶奶这事儿他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昨晚很晚了才回房休息,这会儿恐怕还没起床。倒是表少爷来的好早!”
“嗨!我就知道他没什么事儿。姑妈年纪轻轻的没了,甭说他,就是我都哭断了肠子了。”王承睿一边摇头一边往屋里走,进门瞧见张氏,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把张氏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又用怪怪的眼神看了林谦之一眼,怪笑了两声问道:“这位不是姨奶奶吗?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在这里站着?大管家,肯定是你惹姨奶奶生气了吧?瞧瞧人家姨奶奶这脸色都被你给气白了。哎!要说我那姑夫……倒是个有福气的,只是……苦了姨奶奶喽!”
王承睿阴阳怪气的拉长了声调说话,又是一串怪笑的往里面走,拉住了含墨的手只管摸,又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回头瞧张氏被气得越发雪一样的脸色。心想,你个臭娘们儿,我姑妈活着的时候你见天儿的气她,这会子把她气死了你又来拉车林谦之?做你娘的美梦去吧,有小爷我在一天,你也别想得逞。小爷我早晚把你弄到窑子里接客去!
张氏这辈子做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儿就是成了卢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女人。妾也好妻也罢,女人如果一辈子没被一个男人当做宝贝一样的宠过,那就是白活一回。所以张氏在绍云城里,几乎成了做妾室的那些女人的楷模和榜样。但在张氏自己的心里,这辈子做女人只做到了妾室却没熬到扶正老头子就伸腿西去,也是她最大的遗憾。尤其是卢俊晨虽然比卢俊熙大两岁,但却连族谱都没上去这件事,也是她心头最大的一根刺。而这根刺就是王氏这个正房奶奶亲手刺在她的心头的。所以,王家,就算是张氏的头号仇敌。
因此,这会儿她被王承睿这个浪荡公子一番调笑,心中怒火早就滔天而起,一发不可收拾了。
“王承睿!”张氏一生气,抬手指着王承睿鄙夷的喝道:“这是卢家,你不要太放肆了!你们王家的人也没一个是好东西!你整天挑唆着林芳菲寻死觅活的闹,不就是想让她有朝一日终于能成为大少爷身边的人吗?那样你们就可以把少奶奶给挤兑出去,好和你们联手算计了卢家的家产!你敢说,芳菲这次被留在庄子上给大奶奶守灵,不是你一步步设计好了的臭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