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少爷不必着急。我也不过是看不过去随便说说。我这个人心直口快,不像某些人深藏不露,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实际上不过是只狡猾的狐狸而已。哎呦!这俊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这姑母一走,他可真的是放了羊了。得了,晨少爷慢慢坐着等大管家的茶吧,我得自己去瞧瞧我那位表弟去了。”王承睿连讽带刺的一边说一边走了。
卢俊晨一个人端坐在太师椅上,许久没动。一双眼睛深沉而没有焦距,不怒不喜,谁也猜不透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王承睿在卢家是熟门熟路了,从小在这里长大,又仗着姑母的疼爱,在这里更是比在家里还自在。出了正房院往后拐,穿过一条甬道又过了一个穿堂,再往做一拐有一个小小的院落,白墙黑瓦,门口的影壁上绘着春风晓日图,院门口上的雕梁中间有个小小的匾额,上面黑底泥金三个端正的大字:旭日斋。
此处正是卢俊熙和柳雪涛居住的院子,王承睿在门口稍微一停,恰好遇见里面出来的一个丫头,于是一把拉住问道:“哎,你们大少爷呢?”
“大少爷刚起来,在梳洗呢。”小丫头被王承睿抓住了手腕,一时红了脸,用力挣脱了转身跑开。
王承睿嘴角一挑,邪魅的笑了笑伸手一掀长袍抬腿进了院门,并张口大声嚷道:“俊熙!俊熙?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屋里腻歪?”
卢俊熙刚好屋里洗脸,听见外边王承睿的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转身从碧莲手中拿过手巾一边擦脸一边说道:“这个表兄怎么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了?前面那些人都干什么去了?林谦之真是老不堪用了,居然准许外男进内宅!”
柳雪涛正坐在梳妆台前,紫燕给她梳头,她自己用手指捻了玉簪粉轻轻地拍在脸上,听了卢俊熙的话后,淡淡的说道:“恐怕不是林谦之老了,是他越发的精明了,心思也活泛了。遇到事情知道躲起来了。”
卢俊熙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家,真是……”
“俊熙!”王承睿已经进了屋门,见外间屋里只有两个丫头在收拾椅子坐垫,整理茶具,便对着卧室门帘子笑道:“莫不是我来的太早了,扰了你们夫妇的好梦?”
“表兄又胡说八道!”卢俊熙从卧室里出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因昨晚睡得很好,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他出了卧室的门后,立刻放下了门帘,不高兴的看着王承睿问道,“一大早晨的跑这里来寻人,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不成?”
王承睿见卢俊熙恼了,便低声一笑,凑近了卢俊熙的脸上左看右看,把声音压得极低,在他耳边问了一句:“撑不住了吧?”
卢俊熙登时红了脸,哼了一声往门外走去。
卢俊熙急匆匆的出门,王承睿赶忙跟上,拉住卢俊熙的衣袖,笑得十分浪荡,他左右看看丫头们都忙着进屋去伺候她们少奶奶,便趴在卢俊熙的耳边又追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卢俊熙皱眉。他当然明白这个万花丛中过的表兄是什么意思,可他这会儿正郁闷着呢。昨晚虽然回来的有些晚了,柳雪涛这女人已经睡下,没有理会自己,这也没什么。可今天早晨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别扭,说啥也不肯俯就自己一下呢?
卢俊熙想想,为了讨好这个新妻子,他已经放低了身段了。可是这女人……还是会在关键时刻把自己这个丈夫推开,而且每次推开的时候根本就不是那种传说中的欲迎还拒,而是真真切切的厌恶。
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让人讨厌?
哼!她在不让碰,大不了自己以后都不进她的门了!然后,母亲满一年孝期的时候先把碧莲收了房,然后……再把芳菲也接回来。反正家里漂亮的丫头有的是,她们一个个儿都巴不得和自己好呢,又不是她柳雪涛一个女人。反正只要不办什么仪式,就不算孝中娶亲,倒是这女人,三年之内若是肚子没有动静,恐怕岳父大人也不能说什么了吧?
当然,这只是卢俊熙一时气愤得无以附加之时的想法,他这种小孩子似的幼稚想法将来自己记不记得还在两可,更别说付诸行动了。
反正,此时此刻想想这个,也不过是出出气,过过干瘾罢了。
王承睿看着卢俊熙气呼呼的样子,便猜测到了几分,于是又在他耳边添油加醋的问道:“又没让你碰?”
“去去去!谁跟你一样整天就想着那档子事儿?我母亲前儿才刚埋到土里!你倒是她的亲侄子呢,怎么连个孝心都没有了?她也是白疼了你了。还有还有……表哥你也太过分了,这一大早晨的,你怎么就跑到我院子里来了?我这里丫头婆子一大堆,你也不知道避讳!”
王承睿一看卢俊熙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于是也没跟他计较什么态度问题,很是体贴大度的拉起了卢俊熙的手,慷慨的说道:“得了得了。是哥哥我瞎着急了!我不是考虑到你还是个雏儿嘛,有些事若是不懂,哥哥也可以当当你的老师呀,不管怎么说,姑父死的早,你又没个亲哥哥跟你说那些事情。我总不能看着你白白耽误了大好的青春呀!你说的也对,姑母孝期未满,你呢,还是斋戒着点更好。走走走,咱们前面说话儿去吧。哎……我说,那个晨少爷是怎么回事儿啊,一大早的在上房院里站着,看着奴才们忙来忙去的,好像个当家少爷似的。你就这么怕他?大少爷的威风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