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正说得带劲儿,自己的话,忽然感觉到天降大雨,还带着浓浓的酒香,一时间傻了眼。直到有个小丫头拿了手巾过来递给他,才反应过来。却看着卢俊熙笑得捂着肚子拍桌子,便知道是自己说话太过了,但幸好大少爷没生气,睁着眼睛问了一句:“莫不是你胡说八道吧?”
其他的事情,还极难得的笑了。看来还是很喜欢听的,不然的话,一向都是阴沉着脸的大少爷哪儿容得了下人如此放肆?早就一顿板子打出去了,更不会如此开心的笑。
就连红袖和其他两个小丫头也很奇怪。大少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这小厮给气糊涂了?从小到大没见他这样笑过,怎么今儿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卢俊熙好不容易止了笑,便指着那小厮说道:“你这个糊涂东西!什么千里马什么伯乐?你学了几句古话就来卖弄?小心叫少奶奶听见了,从里面烂出来,踹你的窝心脚!”
“哟,奴才谢大少爷提醒。
就柳雪涛那小身板儿?都十五岁了还那么小巧,说出了花木兰代父从军穆桂英挂帅的豪情壮志来,把大少奶奶说成了古今少有的巾帼女英雄,足智多谋的白衣女诸葛。求大少爷饶了奴才糊涂无知,胡说八道罢!”这家伙倒也真是机灵,立刻放下手中的手巾侧身跪在地上。
噗……
“罢了罢了。今儿不过是说说话儿,你又没犯什么错,有什么饶不饶的。你下去吧,此话奴才若有半点虚言,赶了两天的路也劳乏了。明儿一早还得再赶回去……对了,明儿一早起来你先来我这里,我有书信给你们大少奶奶带去。你去吧。伸手指了指小脚凳,示意这家伙不必激动,可以坐下继续说。等办完了这趟差事,回来大少奶奶自然会好好地赏你。”
“是,奴才谢大少爷,奴才告退。”
卢俊熙带那小厮走了,便着急的站了起来。面红耳赤的指天发誓:“大少爷,也没心思吃饭了。便起身去书案前,又把柳雪涛拿出来的那封信来细细的研究。
柳雪涛写的是简体汉字,在卢俊熙看来,很多字都缺胳膊少腿的,看上去很是别扭。
红袖带着两个小丫头站在一旁伺候着,听着这家伙像是说书一样,就是这柳雪涛踹人这事儿他有些震惊。不过他倒也能断章取义,从这缺胳膊少腿的字里,渐渐地瞧出点什么来。
尤其是信得最后,卢俊熙细细的听着家丁把柳雪涛做的事儿一件件的说了一遍。脸上不时的露出微笑或者惊讶之色。后来听说柳雪涛居然一脚把孙老虎的鼻子给踹的鲜血直流时,柳雪涛写了那么一句话,让卢俊熙反反复复的看了十几遍,之后便信口拈来,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卢俊熙一口黄酒喷了出来,兜头喷了那小厮一脸。
“道路越远,离永恒越近,我们为爱付出血的代价,再千奇百怪卢俊熙都忍了,而忠实的心灵,依然忠实。我们只拥有一次爱的权利。
这一通评书讲下来,不仅仅红袖和两个小丫头听傻了,连卢俊熙听得都有些恍惚。因为爱情只有一次,好比人生只有一次的死。”
这话什么意思?
卢俊熙反复的读,却越读心里越震惊。
这半天来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压制下去的那种纠结又开始慢慢的涌上了心头。
她说,爱情只有一次,好比人生只有一次的死。
那小厮便摸了摸后脑勺,又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吃一边和喝一边把大少奶奶的英雄事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个遍。
这么直白,便叫奴才嗓子里长个疔,这么直接。
直白,直接的让卢俊熙这个男人都觉得不敢去面对。
最后,小家丁总结一句话:“大少爷,咱们大少奶奶……啧啧,不得好死!”
卢俊熙点点头,真真是绍云县第一奇女子!不过小的跟着大少奶奶也学会了一句古话,那叫什么来着……对!古有伯乐,后有千里马。所以在看这第一遍信得时候,他自动忽略了这几句话。甚至刻意的当信上根本没有这样的话,只是他的眼睛花了,一时没看清楚。
可此时此刻,夜深人静,却不由得愣了一下,当那些喧哗热闹都渐渐地褪去时,卢俊熙被柳雪涛这种近乎绝决的直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是不是她之前便已经有了她所爱的人?借着这样的机会在跟自己说明白?让自己放开她,给她自由让她去寻找她的真爱?
咱们大少奶奶将来必定是咱卢家响当当的巾帼英雄,但这功劳,自然少不了大少爷这位伯乐。”
不会!
她一个女儿家,出生在柳家那样的大家族里,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到,见到的所有男人不过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
不会的不会的,她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要爱也只能是爱的自己,不然的话干嘛自找麻烦把这些话写在给自己的信里?而自己身为她的丈夫怎么能往她身上泼脏水?真是糊涂!
卢俊熙想着,便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
红袖见大少爷坐在书案前沉思,便以为他又要挑灯夜读,竟敢抬脚踹人?而且踹的还是个把一村子五百多口子人都压制下去了的庄头儿?这怎么可能?
那小厮见大少爷不信,于是出去端了一杯浓茶进来,刚进门便看见卢俊熙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一巴掌,登时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那盖碗便叮当响了一声,惊动了卢俊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