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城府夫人的容貌丰美,虽然年长,依然一头青丝,眉清目扬的令我晃然想起,与金三少爷颇为相似,到底是母子,倒是嫔宫与金承旨,与府夫人并不是很相像:
“久未进宫谒见中殿娘娘,臣妾心里分外惦记,想天气炎热,娘娘也应是食欲寡淡,正值臣妾娘家族人从咸镜南道带了新浦明太鱼子酱,掺入拌饭中,营养丰盛,又能增添食欲呢!”
敬妃这才笑眯了眼,适才的愠怒一扫而光:“可不是么?最近也就是泡菜能令我有些胃口,多谢府夫人的一番美意,”
她一个侧目,将目光落在府夫人身边的朴氏的身上:“同副承旨的夫人我已见过了,这个孩子是?”
府夫人笑容优雅,如风指玉面:“这是臣妾小儿金正勋新娶不久的妻子,朴氏,左赞成的孙女。”说罢,冲朴氏点头示意,朴氏恭谨的双手横前,给敬妃行大礼。
“免了,免了,坐到近前来,让我瞧瞧你的模样,”敬妃冲朴氏招招手,她迈着细碎的步子,除了湖蓝色的纱裙有轻微的悉挲声,一身轻罗烟霞唐衣走得莲步姗婿,端庄飘逸。
敬妃细细的打量着朴氏的形容:“很是端庄的女子,唇红齿白、点额寿阳,想不到左赞成有这样一个出众的孙女儿,藏着、掖着,花落河城府院君家里。”
“娘娘赞誉了,臣妾真是惭愧,”朴氏螓首低头,温婉乖巧。
河城府夫人自是面上有光:“娘娘说的可不是吗?臣妾的小儿,最是乖张,多亏娶了这么一个娴雅的媳妇儿,处处是她的成全与包容,又饱读诗书,日日与我谈笑解闷。”
说罢,她无限满意与慈爱的望着朴氏。
我依次给嫔宫的戚眷上茶,嫔宫与我对视,眉目含笑,我亦是谦逊温婉,之前的事情,像是从不曾发生,比起第一次被吴尚宫设计,凄楚而清怨的神情全无。
这就是宫廷,表面总是无限鲜花着锦、软语温言。
给府夫人沏完茶,正要给承旨夫人杨氏沏茶,不经意间看到,适逢府夫人在夸赞朴氏的时候,杨氏抿过嫣红胭脂的嘴角勾着一笑意,微撅着,带着一丝浅浅的嘲讽。
“吴尚宫,去把我梳妆匣里的如意扣取来,”敬妃望着朴氏,越瞧越喜欢,眼里盛满的怜爱之意掩示不住:“我喜欢这样的女子,知书达礼,温婉娴德。”
朴氏的头愈低了,柔柔的声音如冰凉的泉水:“臣妾浅薄,也不过只识的几个字,看过女四书而已,实称不上是知书达礼。”
“哦,”敬妃来了兴致:“女四书,这名字倒是新鲜,说来与我听听。”
朴氏方轻轻抬首,依旧是低眉顺眼:“因祖父曾多次出使明国,带回了《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共四本书集,在明国称为女四书,是祖父为朴氏家门的女子从书集里挑拣了章选,令小女学习而已。”
敬妃啧啧称赞:“名门闺秀大家之风,这样的女子要是能充实后宫,或配予宗室,实乃王室之福,府夫人,我真是羡慕你,小儿子媳妇儿这么出众,”府夫人正要表示谦逊,吴尚宫呈上如意扣。
“你再到近前一点,”敬妃和蔼的向朴氏说道,朴氏方轻轻的移动着身子,敬妃亦往前探出身子,将如意扣寄在朴氏的襟带前:
“人生在世,为难的事情太多,如意,如意,如我心意,愿这如意扣能圆满你的人生。”
朴氏再行大礼,府夫人见敬妃这样给脸,更是喜欢:“真是多谢中殿娘娘圣恩。”
如此一时,嫔宫才抬起端丽冠绝的脸:“慈殿娘娘,今晚东宫设宴,款留臣妾的母亲,在尊德亭摆下了,那里临水面,晚风送爽,不知慈殿娘娘是否能移驾临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