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钥匙插入防盗门小孔,纤手一旋转,客厅橘黄色沙发椅上坐着的男人,令媚嫣微微错愕,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在家,自从上次在医院消失后,他就神从鬼没的,也许看着躲在医院里透明苍白的她时,心里会泛起内疚感吧!这只是她想当然而已。
狭长的眼尾在扫到他旁侧那支灰色的皮箱时,惊愕,诧异的合不拢嘴,这男人要干什么?坐在客厅,衣冠楚楚地等她吗?看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不象是刚从外面回来,这男人一向不喜欢打领带,即使是正规场合,他也只是里着白色衬衫而已,可是,现在……多么正式!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衣冠禽生,又有什么阴谋吗?媚嫣谨慎地敛起眼角。
听闻开门声,贺立衡也转过头来,看到她回来,贺立衡唇际划过清疏苍茫的笑,然后,那笑容渐渐冷瑟成冰,象是十分不甘,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内心奔腾的怒火般,面色却凝结着绝决与郁愤。
“回来了。”他攥紧十指成拳,出口的话有着郁闷的低沉,平时器张的气焰已没了踪影。
“嗯。”媚嫣进屋,换了拖鞋,从玄关处走进客厅。
“你是要出差?”
媚嫣轻启朱唇,眼眸轻轻一眨,修长卷翘的睫羽便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这样绝美的女人地是纯情的资深骗子,她把他整得如此狼狈,被上面撤去了h市财政局局长之职,短短不到四个月,他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却被莫名其浸妙地罢勉了官职。
他冷笑一声,面容一凛,嘴唇微微牵动了一下,官场就是如此的黑暗,不过,他会回来的,绝对会。
“你老公离职,被扁到最偏远的山区去,身为老婆的你不远的将来也会一并随行。”
他横眉冷眼,内敛的语气饱含着浓浓嘲讽意味。
“你,什么意思?”
媚嫣完全都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他被谁罢勉了官职?
“别给我装蒜?沈媚嫣。”贺立衡锐利的眉微皱,透着逼人的气势。
“就算是死,我也会拉过垫背的。”
他从沙发椅上撑起身,右手提起脚边的行李箱,一把拿起玻璃圆桌上一张薄纸,面孔刹那凝成冰岩,他狠狠地把它攥在手心,想把它捏碎似乎又没那个胆的样子,媚嫣垂下头,委任令三个字赫然醒目,猛地,眺入她的眼帘,那张盖有某省h市人民政府鲜红刚印字体的薄纸。
雪眸,刹那睁成针芒般大小,心,骤然一阵紧缩。
他被调离h市,去偏远的c县为副县长,并且是一个工业县长,并没有实权,明升暗降,媚嫣瞬间愣在了当场。
他提着行李箱,在越过媚嫣的时候,凝视着她的眸光像是原野上孤傲的野狼发着兽性的光泽。
“告诉秦冥修一声,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就是死我也要看着他兵败如山倒。”
他恶狠狠地撂下狠话,高大健硕的身消失在门边,紫红的夕阳在他身后拉下一条长长的暗影,贺立衡被离职的事,真是会是秦冥修干的吗?
媚嫣糊涂了,她与他独处时间相当短暂,也都来不及提这些事情,再说……忽然,她的脑海象幻灯片一样演奏过一些画面“我绝不允许我的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得付出代价。”
秦市长霸道的喧泄语话还在她耳边回荡,对了,是他做的,是他下的委任令,她忽然记起,今天下午胡紫莲为什么会出现在办公室?也终于明白了她与秦市长在办公室里被胡紫莲逮过正着,却居然能全身而退,思至此,她猛地心弦一颤,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到底要到何时才能结束?尽管,她内心深处,恨死了贺立衡,可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凝视着他索潇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心里也会酸酸的,毕竟,她们相濡以沫五年的患难夫妻,她也不想贺立衡误会自己,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现在,恐怕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谈笑她是一位勾引别人老公的坏女人,她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她痛苦地捧住自己的面颊,弓着背,倚靠在冰凉的墙边良久,任夕阳的余挥轻洒在她白玉似的面容上,拔开迷离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向天边渐渐隐晦的天色,凝立在意大利落地窗幔前久久都没有举止……
天空灰蒙蒙的,像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闷热的空气似有雨下。
媚嫣身着浅绿色睡衣,睡裤,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凝立在窗台前,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f国俗称的七夕节,传说,天上的织女与牛郎会在这一天里鹊桥相会,可是,她在窗口遥望了半天,天空里除了一团又一团乌云飘浮外,丝毫没有看到喜鹊们为牛郎织女相会搭的天桥,这么阴沉的天空,也不可能有彩虹出现,也许,鹊桥相会只是凡间人们为了纪念牛郎织女为寻爱情悲情壮志展开的丰富联想罢了,真正的牛郎与织女的纯美爱情,早已死在了王母娘娘毒辣的手段与阴谋里。
现实的故事总是催人泪下,她一直都是个感性的人,七夕节又是情人节,这个本该成双成对的日子,看来只有她一个人度过了,唇角悄无声息地划过一抹苦涩的笑痕。
这一百二十几平米的房子,平时都不嫌大,此刻,却感到屋子空荡荡的,贺立衡被调往c县了,她虽然不清楚什么缘由?但是,从他离行时,对他撂下的狠话看来,他对上级下的委任状可以说反感到了极点,是呵,h市财政局局长,被调到县份儿当一个工业县长,这根本是名升暗降,是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官场黑幕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跌的粉身碎骨,被人卖了还为人家数钞票的事儿屡见不鲜,可是,他隐晦的话语核心直指向秦冥修,扬言要回来找他算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说句心理话,几天前,看着贺立衡提着行李箱消失在视野里的潇索身形,媚嫣的心并不好受,爱苦时,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讨回今日所受的,然而,看着他一脸失落灰溜溜地离开,她的心又酸酸的,就象当初,明明不喜欢他,偏偏被母亲凑到一块儿,天长日久,又培养出一些情意来,不是说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日子一久,就会当他当做是一个血脉相连的人,也许,她总是这样矛盾吧!他虐待她的这些日子里,她总希望他官场落马,然而,当他提着行李灰溜溜地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女人果然天生是伤感而又矛盾的动物,她对他虽没有刻骨的情爱,可是,她们毕竟共同生活了五年,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不可能对他没有一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