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被甩出去老远,熄灭了,剩下一簇火星,在草棵中闪闪烁烁,越发增添诡谲之色。
夏璃韵也顾不得去拣油灯,扯掉绊脚的布带,踢掉碍脚的绣花鞋,赤着脚,爬起来又跑。
好不容易跑到院门边,夏璃韵吐出了一口郁气。好了,只要拉开门出去,这可怕的一切就被这扇破门挡在里头了。
借着寡淡的月色,夏璃韵着急地摸索着门扣。
真是越着急越坏事,上上下下将两扇门摸遍了,也摸不到门扣。
无奈,夏璃韵只好拿手指去抠门缝,希望借助指尖的力量去撬开门。
谁知,这门似乎用电焊焊牢似的,纹丝不动。
夏璃韵一边奋力地捣鼓门,一边还要不时地回头看看,看看是否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上来隐在自已的身后。
一紧张一害怕,弄得满身是汗,冷汗热汗一齐出来了。
既然打不开,那就把门砸了。
夏璃韵从脚边拾起一块石头,不由分说,往门上就是一顿猛砸。那“砰砰”的砸门声,在寂夜中显得特别刺耳,动静,也特别的大。
院子里的草丛里,响起了一片嘈乱。
夏璃韵忙回头看,生怕茂密的草丛中钻出个可怕的东东来。
还好,只是一群栖在草棵里的蛤蟆,它们受惊了,呱呱地叫着,四处蹦跳着。
刚松了口气,突然,夏璃韵看到门上印着一道变形的黑影,这黑影如一个金刚一般,一动不动地矗立着。
这下,骇得夏璃韵失声大叫:“啊!”
还不等回过头去看,夏璃韵的嘴便被人捂严了。
一个阴恻恻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哈哈,跑得很带劲嘛。”
听清了声音,夏璃韵反而放下心来,她回过头,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胸口上,嗔怪道:“吓死我了!死蜘蛛侠,你上哪去了?”
“小爷哪都没去,就在你身旁欣赏一个蠢女人连滚带爬的傻样!”蜘蛛侠一把将夏璃韵的小拳头攥在手心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玉立在月色下的她,连嘲带讽:“那鬼的威力比小爷大多了,不费气力就让你这个傻婆娘在破院子里疯跑!”
夏璃韵一愣,随即,她看了看自己站姿笔挺的双腿,突然,她惊喜地叫了起来:“哇,我能走了?我终于能走了!”
蜘蛛侠松开了她,依旧是冷言冷语:“当然,小爷确信方才那个连奔带嚷的是你,而不是鬼!”
原来蜘蛛侠借用诡异的场景使自己不顾一切地跳下桌子!他,还真有办法,好象学过心理学似的。夏璃韵乐坏了,她拉着蜘蛛侠转起圈来,根本不计较他的态度,开心地说:“蜘蛛侠,你太强悍了,就凭你这三脚猫的点穴工夫,竟然让这个瘫子重新站起来,重新回归到两腿行走的行例中来!蜘蛛侠,谢谢你!”
说着,叭地一下,在他的下巴处狠狠地啄了一口!
虽然隔着面具,可依然感到一丝甜蜜从被吻处升起。早被封冻的心湖里,荡起一片乏着涟漪的春光。
蜘蛛侠下意识地抚了一下下巴,他很想将自己冰冷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可是,他忍住了,背过身去,恶狠狠地说:“蠢婆娘,你听着,从明儿开始,小爷就算完成任务了。”
什么?
“你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不再来见我了,不再教我武功了?”
“小爷已完成了他人之托,自然要远离这个鬼地方,”透过迷蒙的月色,偷窥着眼前这个令人怜惜又惹人疼爱的丑女孩,他的心仿佛有一只小手在生拉活拽,好痛!但是,他只能将自己凶恨的一面留给她,留给这位曾带给自己温暖与快活的女孩!“象你这种又蠢又笨的女人,小爷早就烦死了。”
近一个月的相处,蜘蛛侠在无意中被夏璃韵所吸引。她很特别,时而落落大方象个大家闺秀,时而狡黠多变象做怪的小精灵,时而豪情万丈尤若大丈夫,时而娇羞可人活象小家碧玉……她一个人,似乎可以幻化成许多个女孩来。
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喜欢上她。她,不仅是轩辕炎冥的正宫皇后,她,还是好友的心上人。
夏璃韵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她紧紧地拽着蜘蛛侠夜行服的衣角,孩子似地央求:“求你留下来好吗?你别走好吗?你要是走了,谁在暗中保护我,谁来帮我呀?”
蜘蛛侠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浪,他感到自己的眸底里一片湿润,咬了咬牙,装出一付恶煞一般的凶样:“松开手!小爷为何要留下,你是小爷的什么人?瞧你这付蠢样,你值得小爷费气力保护你吗?小爷再次告诉你,小爷是受朋友之托,要不然,鬼才愿意跟你在一起呢。”
夏璃韵倒退了几步,依在斑驳的门框上。泪珠,不由地汩汩滚出,她从心里已把他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自从发现身体的原宿主不是个处女之身后,夏璃韵单方面认定,这个要了姑娘第一次的男人,很可能是蜘蛛侠。否则,他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工夫,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帮自己,来保护自己啊?
“那……蜘蛛侠,你能告诉我,你的那个朋友是谁吗?”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不劳小爷絮叨!”
“你……你真的不愿意再见我了?”
“死女人,你要小爷说多少遍才信?不愿意,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蜘蛛侠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似乎这样,才能掩盖内心的空虚与迷悯。
当面对夏璃韵那凄婉的泪容时,蜘蛛侠差点要反悔了,他在心里无数遍地喊:我愿意,我愿意永远陪护你,永远守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