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提这个,太见外了吧?昕宇,”那人偏过头去,望着对方疲惫却镌刻着幸福印痕的面孔,且嘲且讽且正且邪的笑意噙在嘴角:“你有些不够意思哦,你们在屋里头颠鸾倒凤,双飞双宿,让为兄的守在门外,吃露水,喂蚊虫,熬夜耗神……为兄的当到这个份上是不是太惨了些?”
“兄长,这……提起这个,让小弟无地自容。小弟也不曾料到会这样……也不知为何,小弟竟然迷了心性,忘情地和璃璃……兄长,小弟真有些后怕,万一被他人发现,那璃璃她……那是不堪设想啊……”
“那倒不必担忧,有咱这个蜘蛛侠守在门外,任是天兵天将也难奈你何……”
原来,这两人是蜘蛛侠和冯昕宇!
“蜘蛛侠?嘿嘿,这名儿有新意,也贴切。”
“还不是你的那个璃……璃璃给取的?”
“兄长,小弟想带璃璃逃出宫来,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稍安匆躁,先等等再说。”见冯昕宇有些不悦,蜘蛛侠只得解释:“普天下莫非王土,你能带她逃到哪去?别到时救不了她反而害了她!”
冯昕宇沉重地点了点头,义兄的话有道理。
“嘿嘿,兄长,璃璃惦记着你呢,说这许久不见你,怪想念的……”
闻言,蜘蛛侠的心更是乱糟糟的。夏璃韵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正守在窗外,她的每一句话,每一声笑语,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清楚了,他更难受,更痛苦!
为了好兄弟的安全,他不顾安危全程陪同;为了遂好朋友的心愿,他忍痛目睹他们的恩爱绵缠!
“嗯嗯,这女弟子还算没忘师恩,”蜘蛛侠有些空洞地笑了两声,转身朝小床走去:“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咱们睡会吧?”
冯昕宇却没有一丝睡意,他的心,他的思绪,仍留在月辉宫,留在那位奇特的女孩身上。他伏在小方桌上,望着忽闪忽闪的火苗,出神地说:“也不知璃璃在干啥……那冷宫也太僻静太荒凉了,璃璃在那个地方呆太久了准会得风湿病……”
“你叨叨个没完了?你不睡,我可睡了。”莫名其妙的不耐烦,莫名其妙的心痛,莫名其妙地,第一次讨厌起冯昕宇来。
“兄长……对不起,今夜真是出鬼了,小弟我……我咋会对璃璃那样啊……”想起在床上翻滚的那一幕,冯昕宇的脸上,除了羞涩,除了痴醉,剩下的,就是幸福和甜蜜的回味。
蜘蛛侠此时最见不得这个听不得这个,他闭上眼,堵上耳朵,心里的悔意,却象一阵阵涨潮时的大浪,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老天!蜘蛛侠在心中高喊,你冯昕宇当然不明白为何会出现那样反常的状况……这,这一切都得怪自己处事不慎啊!
原来,蜘蛛侠事先就跟冯昕宇讲好,见面限定在半个时辰内,冯昕宇进屋,蜘蛛侠隐在窗外。
眼见得屋内的孤男寡女越来越火热,越来越靠近,蜘蛛侠一方面心里在吃味,更重要的是,生怕他们闹出事来,所以,他又是敲窗又是咳嗽,忙碌个不停。
谁知,屋里的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
眼看时辰不早了,蜘蛛侠急得直跳脚,又不能闯进屋将冯昕宇拽走。无奈之下,蜘蛛侠只得采取江湖上流行的方式,用焚香做联络暗号。
相信冯昕宇会懂,这手段他见过多次。
蜘蛛侠从怀中摸出一块“催更”香,点燃,不加细看便塞进了门缝。然后,离开窗台,隐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等眘冯昕宇出来。
等啊等啊,等了好大会也不见踪影。
蜘蛛侠气得真想踹冯昕宇几脚!
他只得再次潜到窗下。
透过先前舔破的缝隙往里一看,蜘蛛侠的脸顿时红了,转眼又绿了。
天哪,刚还坐在床前的冯昕宇,此刻竟然滚到了床上,和夏璃韵正……
蜘蛛侠的心,在这一刻碎了。
他咬着牙,眼内充血,心头乱跳。
他正想掉头而去,却闻到一股飘自屋内的香味。
蜘蛛侠是个制香专家,他一闻便闻出了异味,心里大叫了一声,不好!
这不是催人情的迷魂香的香味吗?
将怀中藏着的各类香取出来一看,蜘蛛侠只有苦笑了:自己真是个混蛋啊,匆忙之中,竟把迷魂香当作催更香扔进屋去了。
蜘蛛侠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混哪,竟然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进别的男人的怀里!
可这样的情由,能告诉冯昕宇吗?
“兄长,为啥皇上在凌霄院,禁卫军就要比平时多一倍?”甜蜜劲一过,好奇心又起。
蜘蛛侠不耐烦地说:“有空再说,此时睡觉,睡觉!”
“兄长,那凌霄院在哪个位置?你去过吗?”
“睡觉,睡觉!你缺心眼啊,我到底要说几遍?”蜘蛛侠低吼了起来。
“嗯,嗯……睡觉,”冯昕宇纳罕地看着蜘蛛侠:“兄长,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
蜘蛛侠也不答,嘭地一声,转过身去,把宽阔的脊背留给了冯昕宇。
奇怪了,兄长为何提到凌霄院就这般恼怒?这凌霄院到底是个啥去处?
凌霄院。
孤零零地座落在御湖的一侧,与密集的院落与太监们的值房形成一个畸角之势。与它相邻的,只有那座让人谈之色变的月辉宫。凌霄院跟别的院子不同,院内不仅没有树木花卉,连别院常有的回廊过道都没有。唯一矗立在院中的,是规格不一,风格不一的建筑。站在高处看,那一栋栋房屋层层叠叠,错落无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建筑师的脑袋进水了,盖出这等毫无章法的屋子来。只有轩辕炎冥及几个贴身的心腹心知肚明,这屋子的建筑布局,是依照八卦的原理而建造的。一旦外人闯入,就如同进了迷宫,七拐八弯的,根本别想活着走出来。而且,这凌霄院的地下,又是另一番景致,这内中的秘密,除了轩辕炎冥以外,剩下的,就是清虚观的无根道长和太监总管魏苟知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