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茫的远方为秋星铺下的是一道苍白的路,秋星所走的每一步,都在那苍白的路上留下深深的印迹。秋星迷茫着在这江湖中是否会找到他所要找的仇人,他同时也担心着,如果找到了仇人,是否真的可以如自己所愿,手刃仇人。一切都没有最初想的那么简单,一切都不是他曾想的那么顺畅。本身江湖就是一条恩怨理不清的路,或许,一走眼就会伤及无辜,一不留意就会马失前蹄。这一切秋星都有准备,但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或许他真的要思考陆万恨所对他讲的每一句话,有些事要看淡,要等待,不要认准了一条毫无把握的路就死踏着不放。报仇这事情似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要把仇恨每时每刻都绑着,不松开。但秋星五岁时见一家三十四口被杀,前些日子有眼看着花祈与柳无音命丧于那四个杀手剑下。这些他最亲近的人都亡命在他人剑下,又怎么会让他看淡这段仇恨,不时时提醒自己,一定要报仇雪恨哪?
他手中紧握着陆万恨为他打造的那把无名剑,剑在他的手中似乎不停地振颤,就如他内心在不停的晃动一样。那把剑不再像在陆万恨手中那么柔和了,而是还原了剑的本性——渴求找到血腥的味道。可能真如陆万恨所言,人的情感在支配着剑的感情。
江湖给没有准备的人死路,却常让有准备的人找不到路。
江湖之大,而又人海茫茫。
这时,黑夜正在赶走白昼,夜幕再次拉了下来。
一个人在外无居无所的日子是孤独的,难过的,是辛酸的,又是令人无奈的,也许就在此刻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是非善恶才可看的如此透彻。
云雾来酒家
由于近些年来,江湖又多了不少英雄豪杰常来常往这个酒家。所以这家酒馆无论何时都在营业,楼上也有客房。与其说这是一家酒馆,倒不如说这是一家客栈。
秋星身无居所,夜晚的风常常夹着那么一丝寒意,所以他再次踏进了这家云雾来酒家。
冷漠的目光扫视着那稀零的客人,脚踏的沉重而有力。随后,他又看了看那菜单,发现上次扔的那支筷子依旧在墙上插着。还没等小二的问话,秋星直接说道:“小二,两坛上等的女儿红。”
声音短促而有力度,小二再看是他,不免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但生意还是要做的。
“客官,不再要些别的吗。”
“还是上次那道。”
小二不敢怠慢秋星,二话没说,端了上来。
在不远处,有几个草民正在谈论这当今大事,江湖恩怨。
“前方金人又来扰我大宋。听说近年来,我大宋屡战屡败,前方居民正在东逃西窜,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
“我还记得当年欧阳大将军在世时,杀敌无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虽说当时政治混乱,但起码没给百姓带来战争之苦。”
“唉……”叹息声从那面的桌上传来:“真不知欧阳将军得罪了谁?”
“近来听说,欧阳云真是在沙场上贪生怕死,出卖兄弟,才被皇上下令诛灭九族的。”
“可能真是如此。”
有些事的传播,三人成虎,很快就传遍了民间。如此说来,昔日的大英雄在十六年后的今天却遭到了人们的谴责。无知的百姓也是人云亦云,不去思考。
坐在一旁的秋星真的忍受不了那些闲言碎语了,站了起来。转身向那些谈论的人怒喝叱呵道:“欧阳将军曾奋勇杀敌,为国为民。今天你们竟用如此肮脏的词来侮辱他,到底是谁先说的?”
秋星的双眼在冒着怒火,直丁丁地看着那些在谈论着国家大事的人,尤其是刚才在谈论欧阳云的那伙人。
“来过这家客栈的几位江湖侠客都这么说,难道你没听过吗?”
秋星左手紧握着那把无名剑,右手狠狠地攥着拳头。拳头刚硬无比,有两个馒头对在一起那么大。他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那一声响使在座的每一位客人,也包括老板和店小二都颤动了一下,猛然一惊。
“作为一名江湖人士,你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一位喝酒的人并没有被刚才那一声响吓得哑口无言,而是反问了一句。
秋星从那人的话语里,也听出。想必这种污蔑性的语言,在江湖上传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定是有一阵子了。欧阳云是朝中将领,本属于官场中人,应与江湖人素无恩怨,但饮酒人说此番污蔑都是来自江湖中人,这又叫秋星百思不得其解。
“欧阳云将军是被奸人所害,他曾屡立战功,保家为国。我想作为大宋的子民,不会不知道吧。”
“小兄弟,这官场上的事,谁是谁非都让人很难说准的。欧阳将军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更何况无风不起浪。”
他们的话显然都在针对欧阳云。欧阳云生时被人陷害,死后又令人误会。秋星是一嘴辩不过多舌,更何况秋星初来乍到,有道是在这种江湖人事很浓的氛围里,他不想在言语上太过引人注意。他只有忍气吞声,另找机会为欧阳云申冤昭雪了。
秋星好久没有吭声,他所点的酒菜都已经摆上了,客栈中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氛。几个人围成一桌,低声漫谈,酒中取乐,谁也不干扰谁。
秋星仅是一人,何况他有副冷漠的表情,一把剑杀气很浓的放在桌上,使人看着就心惊胆战的,所以很少有人与他搭讪。他只有独喝闷酒,驱驱体内的寒气。可他的耳朵并没有闲着,他在听那些布衣们混杂的声音。
“你知道有个月引山庄吗?”
一听月引山庄,秋星猛的一震,耳朵都要竖起来了。因为他上次在此结交的四个江湖朋友恰好说他们是月引山庄的,还有那个叫宁唐宇的说他自己是月引山庄的庄主。
“你真是会开玩笑,无论在江湖,还是民间。那个月引山庄谁人不知呀。凡是在那的人,各个行侠仗义,救济灾民。他们的事迹真是人人称快。”
“最近听闻,昔日为朝廷铸剑的那位总兵的坟墓被人发现,不知是谁帮他立的?”
“在哪,哪个总兵?”
似乎这件事在江湖少有人听闻,或许那个总兵少有人关注。但秋星似乎对此事甚为关注,因为他的父亲就死在他结拜兄弟的剑下,也就是刀房总兵——卢霄。秋星今日所要找的人,就包括卢霄。那个总兵是不是卢霄哪?他顿时停住酒杯,陷入沉思。
“大漠,至于哪个总兵就不知道了。”
秋星疑惑,心道:“大漠?那个卢霄一直身处中原,他若死了,怎么又会葬于大漠?或许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卢霄。”
也许秋星祈祷那人不是卢霄,因为他一直在想有一天可以手刃仇人。
“这种事在江湖中也是无足轻重的,少有人知,也少有人去打听。咱们喝酒。”
那面的桌上又开始畅谈起来,虽是一介布衣,但活的似乎很是逍遥自在。
这件事已深深的进入秋星的心中,只要是涉及刀房总兵的事,无论是否是关于卢霄的,他或许都要查。因为他不怕费劲,只怕遗漏了线索。秋星的心现在是起伏不定,恨不得现在就赶往大漠,找到那块墓碑,一查究竟。但他见现在天色已晚,今天又与陆万恨比试一番。他现在感觉很累,决定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