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子能看清这一点,也着实可喜可贺。”他既然不愿以古青阳的身份示人,黑炎环也不便勉强,“此行一趟,叶公子的用心,炎环夫妇算是心领了,我与我妻并不想改运,便不劳叶公子费心。”
“我若真能为人改运,便不会有今日,也不会有当初,任着别人背负一世痛苦,叶某不过是个算者,天定之数,只能旁观,若真稍有指点,也不能明说,否则,这天下岂不大乱。”世人想得太天真了,一如曾经的他,自大,狂妄,毫无谦虚之心,如今,算是尝到苦果了。
“无论能不能改,黑家欢迎叶公子继续做客,其余一切别谈,黑某也会让人放出消息,让众人知晓,古青阳不会再洛阳出现,各自散去便是。”黑炎环道。
古青阳又笑了,洛阳多人齐集,他是越看越好笑的。
人哪!
着实是好玩的,“黑当家一片心意,叶某岂会不受,不过,这些日子,叶某无时无刻不是在为黑当家和夫人算上一算,虽不算批命,但,夫人腹中失去的胎儿,已抵去夫人一生不容于好运的命数,未来,只怕是好运皆来。”他颇为苦恼的道,这不是他多年前算到的结果。
他所算到的,仅是阴柳冰命中的一部份,他便以为是全部,才导致阴柳冰受了半生的苦。
现在,只怕又是一苦。
人若是太倒霉,或是太好运,那都不是一件好事,身为平凡之人,才是最幸福的。
“你说柳冰往后会好运不断?”黑炎环眉头深锁,“公子可算出好到何种程度?”若只是寻常,他便不需要如此挂心,若是一如她的霉运,只怕又引起外人的注意,那绝非一件好事。
“正如当家所担心的。”叶不青叹息,“叶某会试着改其运的,还请当家让叶某试上一试。”
柳冰抱着非常镇定的心思,听完了黑炎环带来的话,说实话,震惊吗?不曾。惊讶吗?有一点点。
“叶不青就是古青阳?”她再确定一次。
“正是。”
“叶不青说咱们的霉运到头,却不是变成普通人,而是成为吉星高照,好运当头的特殊人种?”
“不错。”
“嗯。”柳冰点头,算是了解了,她沉默了片刻,突地站起身来。黑炎环未动,仅是抬头,静静的看着她,“相公,叶不青现在在哪?”她要去找他,马上。
“你想要做什么?”
“狠狠的揍他一顿,不然还能做什么呢,相公,你瞧他把咱们弄成什么样了,好不容易近二十年来,我已经习惯自己不容于好运,身边随时随地有可能发生坏事。”
她花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可以平静的过日子了,偏偏,意外又来了。“结果呢,他一出现,又要我花二十年去适应另一种生活吗?”
老天爷是不是真的看她不顺眼,看黑炎环不顺眼,所以,才觉得时不时的给些惊奇,给些意外的可以丰富他们的生活?
真的不需要,他们的生活已经足够精彩,再多些,只怕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应付。
“不是他所愿,冰儿,别冲动。”他握着柳冰的小手,扣得紧紧的,不让她随意挣开,也不打算放她去找叶不青的麻烦,“他改名换姓,也是看透世间一切,他只是个神算,并没有太多的功力去替人改命,世人将他捧得太高,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个平凡人而已。”
“他平凡?”柳冰冷哼一声,她可不这么认为,“他若是不出现,便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已经造成的遗憾,为何还要试图去改变?他是神算啊,难道他就不曾算过,他的任意妄为会为我们造成另一波更大的麻烦吗?”
是,身怀恶运人人避,甚至千夫所指,人人咒骂。
但,身怀好运,更是危险万分,世人皆贪,说不得她又要被人绑来绑去,她痛失骨肉,却成为好运的开头。
她宁愿不要好运,如果孩子能回来,她不仅不要好运,还要以让霉运更甚些,她不怕的。
“冰儿,过来。”稍稍使力,将她的娇躯拉进怀中,轻轻拥着,大掌,轻抚着她的背,平复着她的怒意,“是,我们是该生气的,是该忿怒的,但,命运便是如此,无论如何,现在这事尚无人知晓,只要咱们低调一些,便什么事也不会有,此事不若上次,此事咱们可以防范于未然。”
防范于未然呢,说得真好,可,有什么事可以真的防得滴水不漏的。
头,轻轻靠在他的颈窝,“相公,柳冰并非不知其中道理,只是怕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会危及黑家,危险三个孩子,柳冰不惧自己的生死,多年来,早就准备好接受意外之事,也遇见过,但,若此事累及他人,万万是柳冰不愿意见的。”好运,坏运都累人,那又有何区别。
为了古青阳一个改运之说,古青阳被绑,她被绑……万一知她身上必缝好运之说,这些来洛阳凑一场热闹的人岂会善罢甘休,他们不会乐意空手而回的。
必定存着捞些好处的心思。
旁门左道也好,总是有人会走的。
“你已嫁入黑家,就是黑家的人,黑家人数虽不多,但,我绝不容任何一个人有私心只为己身,冰儿,你这份用心极好,为孩子着想,忧心家中,我果真是没有娶错人。”他要的,不是她的命,是她的性情,是她的这份用心。
“黑炎环,你能窥视商机,连人心也能窥视吗?”她轻唤着他的名,更是轻语着,“若是你瞧错了呢,我的命格的确是外人避这唯恐不及呢?到时,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