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玄礼应声,一转身,才拨开帘子,就撞上了一个人。
接着便传来红杏略带哭腔的声音:“让我看看娘娘,娘娘从小生病都是我伺候的。娘娘,请让红杏戴罪伺候,等娘娘好了,奴婢再继续领罚……”
听起来倒真是主仆情深。
赵玄礼请示的看向楚君焕,楚君焕点了点头:“让她进来伺候。”
“是。”赵玄礼连忙道:“皇上开恩,你进去吧。”
“奴婢谢主隆恩。”红杏连忙进来,今日被重重的责罚之后,她显得很是憔悴,看到半昏迷的公孙倩,立刻落泪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她端详了公孙倩半日,然后忽然深吸了几口气,立刻惊跳起来:“不对,怎么会有这个味道。谁把这个东西弄到娘娘的寝宫来了。”
楚君焕敛眉道:“说清楚。什么意思。”
红杏噗通就是一跪:“皇上明察。有人要害死宸妃娘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猝然变色,唯有沉星微微冷笑一下,看来,前面都铺垫好了,真正的好戏要开锣了。
“直说!”楚君焕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来。
“是。”红杏道:“奴婢刚才进来,闻见殿中的脂粉味道不对。皇上知道的,娘娘最忌凤仙,与凤仙相干的东西,素来是不用的,这一点,从出阁之前,就是如此。直到入了宫,这关雎宫更是一点凤仙的东西都不见。可是现在殿中的这种味道不是一般的粉,名叫蔻粉,这种粉颜色艳丽,宫里没有人用,大概也很少人认的,而用来蒸这粉膏子的,就是凤仙花露。这凤仙花经过蒸腾之后,更加厉害,所以娘娘才会出疹、气促,发热。这件事也只有我知道,连白梨都不清楚。”
一时真相大白。满室静默,除了沉星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有些惊异和骇然,竟然有人想出这种招数,来对付宸妃?
“赵玄礼,将宸妃身边的宫女都召在一处。”楚君焕终于阴沉着脸开口:“一个一个给朕查,看是哪个手脚不干净!如果没有人招认,鞭子打到他们招了为止。”
“是。”赵玄礼出去,过了不一会儿,就听见殿外一堆宫女太监都拥拥挤挤的跪在一处,接着就是厉声喝问声,鞭打声,哭喊声。
殿中人听了这个声音,个个悚然,躬身垂首不语。
过了多时仍然无果。
那红杏已经是开始四下里寻找那种香粉的来源,她先假意同白梨一同翻检了一下公孙倩的妆台,并无异样,又端详了许久,忽然呀的一声,指着放在壁格里的那尊白瓷观音道:“在那里。”
白梨也是一惊:“送子观音?红杏你是不是搞错了。”
“绝对没错。”红杏笃定道:“一定是这个。”她说着上前就抱起了那观音,然后揪起垫在观音像底下的丝帕抖了抖,果然一股粉味更重,她双手捧给楚君焕道:“皇上请看,这观音像上还留有粉屑,殿中的这股子粉味,正是这个观音底座里的丝帕散出来的。奴婢不敢撒谎,请太医们看看就是了。”
在楚君焕的示意下,王医判小心的过来查看了许久,才向楚君焕躬身道:“回皇上,确实如红杏所言。是有人在这个观音像上动了手脚。”
白梨在旁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观音像是娘娘亲自从尼姑庵请回来,日夜相对把玩,若是有人动手脚,娘娘早该出疹才是。”
“也不尽然。”红杏冷笑一声,再次磕头道:“请皇上给娘娘做主,下毒手的人,现在就在殿中。”说着她的目光转向沉星。
那目光可谓阴毒。
沉星在她说出那观音像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了,此时冷冷一笑:“我想,红杏姑娘说的人是我吧。”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所有人都瞠目的看着沉星。
是她?
红杏似乎也没料到她直接说出来,不禁微微一愣。那白梨已经做恍然大悟的模样,犀利的接口道:“纪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做,娘娘待你是一片好心,你却反要害她。”
“好心?她却真是好心。”沉星淡淡的道:“你却说说我是怎么做的。”
白梨磕头道:“皇上,观音像是娘娘亲自送过去的,说明纪姑娘接收之前并无异样,次后,是纪姑娘将这观音像送回来的,这都是宫里人亲自见着的,而就着之后没多久,娘娘却就中了毒。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纪姑娘才知道。”
她说完磕头不止。
红杏这个时候表现的格外眼尖:“皇上请看,纪姑娘的鞋子上,现还有丹蔻的颜色呢。”
沉星低头看,果然绣鞋边缘染了淡淡的蔻色,她明白,这是个全套,刚才那白梨撞自己那一下,就是为了在自己身上制造点蛛丝马迹,让自己这个时候辨无可辨,于是抬手轻轻的鼓掌,冷笑:“很好,很有意思,实在是完美,不过……”她顿了顿看着楚君焕道:“皇上,你信吗?”
楚君焕不语,只是沉眸看她。
沉星也看着他,用目光问着他。
信吗,你信我会做这样的事吗?
尽管这个阴谋很完美,可她若要找,还是可以从中将破绽揪出来,只是她不愿意说,她在赌,赌他能够相信她,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给彼此一个机会。
凭他的敏锐,是可以的,关键只在于,他肯不肯。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君焕终于开口,那冰冷的声音带来苦寒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