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沉星心里不觉一沉,这宫里的女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如果传开,她就算是犯了众怒,之后就算在这冷宫里也不会消停了。
沉星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楚君焕昨夜的用意。他是嫌她过的太闷了,处心积虑的想要给她找点事做?
眉轻轻的一抬,沉星露出一个冷笑,心却慢慢寒透,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吻痕是那么的面目可憎,于是她拽过帕子猛力的搓了两下脖颈上的吻痕,似乎是极端的厌恶的想要把它擦去,那吻痕却因为这一用力而变得更加红艳醒目。
她将帕子丢在一边,小手紧紧抓着床褥,因为恼愤,那胸口微微起伏发闷。如果没猜错,依照公孙倩的个性,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她等着。一个月前,她可以任她羞辱时候,任她揉捏,是因为忌惮母亲还在楚君焕手中捏着,可现在她已经是一无所有,没有什么羁绊的住她,所有加诸她身上的耻辱,她会讨还。
就算公孙倩现在是宸妃,又如何?
沉星从枕头边上摸出竹笛,悠悠的吹响,音色泠泠,依旧是云淡风轻。
沉星料的不错,公孙倩果然不是个省事的。当天她就弄出了动静来。
“今日宫中的奴才,要分批去关雎宫请安。你也去,收拾收拾跟我走。”
找上门来的太监阴阳怪气,站的地方离着沉星还有数尺远,就不肯再向前。那眼睛却是不断的四下里扫着,生恐撞上什么异物,脚下随时做好了掉头就跑的准备。
沉星站在荒草漫过的石子路上,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莞尔。
“你听到了没有。”太监看沉星不答腔,愠怒道。
“听到了。”沉星淡淡的道:“不过,宸妃娘娘是不是搞错了,皇上的圣旨,将我圈禁于此,不许轻出一步,又怎得离开去给宸妃娘娘请安?”
“你……”太监被噎了一下,瞪圆了眼睛看着沉星:“你敢不去?”
“圣旨自然是大过宸妃娘娘的懿旨,恕难从命。”沉星漠然着他的怒气:“身居冷宫幽处,若是沾带了什么邪气,冲撞了就不好了,公公还是请回吧。”
说着,她就要回转。
大太监一阵邪笑,招手道:“这可由你不得了。今日就算是绑也要将你绑去。”说着他就自恃力大,带着人要上前要拖沉星的胳膊。
他的手还没等碰上沉星的衣袖,一道黑光飞快的流过眼前,速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准确的落在那大太监身上,就对着他的脸不由分说一痛乱挠乱抓。
大太监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顿时吱哩哇啦的惨叫起来,拼命的甩脱,可是墨痕偏就不肯。等他甩脱时,那张脸已经惨不忍睹,被挠的花了,大叫着鬼啊,一路惨叫着狂奔而去。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沉星鄙夷,清澈的眸如同水波,轻轻的晃动出了涟漪,一招手便唤回了墨痕。墨痕意犹未尽的趴在她的肩头,邀功似的蹭着她的脖颈,沉星觉得好笑:“小调皮,又给我惹麻烦,一会儿来兴师问罪的了,少不得我要打起精神来应付一番。”说着将它拽下来,放在肘上,墨痕享受的喵呜一声,用尾巴蹭着她的身体。
沉星淡然的抱着猫儿,并不曾到殿中去,就坐在褪了色的扶手回廊下,安然的等待。
这里沉星刚刚出了一会儿神,外面就响起嘈杂的声响,沉星唇角一勾,轻轻的捋着墨痕羽缎般黑亮的毛,看来这公孙倩果然不会让她失望。
公孙倩大约是自矜如今的身份,并没有亲来,而是令她的贴身女官来了,还浩浩荡荡的带了一干嬷嬷,其中还有训诫司的人,看来是准备给沉星的颜色看看。
沉星冷冷的瞥着他们,尽管人多,比刚才的底气要壮,但是仍有人流露出忐忑之色,不禁是蔑然一笑,只是靠在剥了漆的柱子上,一动不动,眼眸轻阖,似乎在假寐。
墨痕警觉的瞪着眼睛望着遥遥走来的人,纵起身子,好像随时准备扑上去。
沉星能在冷宫呆上一个月还活的好好的,这在皇宫里本身就多了几分诡异。而此时白衣的美艳女子,趴在她肩头并不友善的黑猫,还有背后幽凄的宫殿,这个景色对本来就笃信这冷宫有鬼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毛骨悚然。
于是就有人彼此交换着怯怯的眼神,打起了退堂鼓。
为首的大丫鬟红杏是自幼便跟随公孙倩的,深的公孙倩天不怕地不怕的真传,此时并不惧这冷宫的鬼怪之说,迎头便上前阴阳怪气的向沉星道:“纪大小姐,我家娘娘头里派人来请你不得,特意让奴婢再走一趟,希望纪小姐赏光到关雎宫走一趟。”
她话说的谦卑,语气里却都是盛气凌人。
沉星只当听不见,水眸半睁半闭,逗弄着手中的猫儿。
“纪小姐,请你速速的跟奴婢走一趟,否则,违拗了宸妃娘娘,就别怪奴婢们不客气。”
“红杏姐姐何必对她这么客气。”红杏的话音刚落,旁又有人气势汹汹的开腔:“好不好,绑了去交差就是。”说着便向沉星呵斥道:“贱婢,还不快走。”
沉星终于睁开眼睛,抱着墨痕悠悠道:“贱婢骂谁?”
“贱婢骂你。”那丫鬟一身肥壮,揎拳掳袖的做出一副蛮横的样子。
一勾笑意浅浅,沉星不紧不慢的道:“果然是贱婢在骂我。这位姐姐,也太谦了,你我一般都是宫里的奴才,谁又比谁贱些。”
这个斗口套子,是沉星跟着师兄学来的,那时节还气师兄作弄于她,可没想到,今日正好用上。想到师兄白无伤,沉星胸口微微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