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闻言,眼前的人并没有半分的犹豫,便将剑一收,伸手将面巾摘下,露出那张笑意温和的面容,还有那双乌黑如墨玉泛着柔泽的眸子。
“是你。”沉星轻声道,不知为何,那悬着的心,总在看到他的瞬间,不由自主的安定:“为什么?”
顾明澹微微一笑道:“因为我听到你的笛声。”
心中一牵,沉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道:“带我走。”
顾明澹重重点头,将她抱在了怀里,他的手指轻轻的握住沉星的后颈,一阵细微的疼痛之后,沉星便阖上了眼眸,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头。
清泓深澈的眸底一丝轻漾掠过,旋即无痕,他掣剑,清光流波,刺破暗夜,转身的瞬间,周身已经萦上萧冷的杀气。
“什么,你们怎么办差的。这么多人,竟然把人给弄丢了。”
府中,公孙焱得到沉星被劫走的消息之后,简直是暴跳如雷。名唤黑鹰的属下跪地磕头不止:“主子,末将办事不利。”
“你一句办事不利就行了?”公孙焱拍案呵道。
“主子,今天晚上到天牢里的有数波势力同时出现,根本分不清敌友,是以最后成了一场混战,却不知为何,起了一场火,火势下去之后,人就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么说,你们是连被谁得了手都不知道?”公孙焱皱眉道。
“是。”
“据你看,这里面都有谁的人在捣鬼?”公孙焱已经恢复了镇定。
“其他的看不出来,但是恐怕里面有东离家族的人,从刀法路数上能看出来,东离世家地近南越,刀法也渐染其风。”黑鹰思忖了一下方道。
“他们?他们淌这个浑水做什么,这个女人和他们没关系才对。”公孙焱锁眉,说不上是自语还是在问话。
暗卫犹豫了一下:“主子,会不会是东离墨老毛病又犯了?”
“你是说他好色吧?”公孙焱哂笑了一下,模棱道:“这也不好说,你们洒下眼线去,看到底是谁在跟我过不去。我看她最后还能躲到哪里。”
“是。”
“记住,这个女人,一定要找到。我自有用处。”
“是。”那黑鹰低头,一板一眼的答是,心里却有些好笑,故弄玄虚,有用?弄一个美人来,有什么用处,好道也只是床上的用途罢了。
公孙焱的心里却没能静下来,这场博弈谁胜谁负还未定,但是这个女人用好了,一定是个不错的筹码。
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唇角,冷鸷的笑。
沉星醒来的时候,身处一个陌生的所在,狭小而密闭,身下的这张矮榻已经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墙角贴着墙根放着一张矮桌子,上面摆着一直白蜡烛,发出微芒却温暖的光束。
这是哪里。
一股淡淡的药香在周围流淌。沉星猛然记起,这似乎是太医院里的那股味道。怎么会在这里,她抚着额角,回忆着之前发生了什么,记起是被顾明澹救走的,昏厥前的瞬间,有一股川贝梨子清爽的气息扑入鼻息。
正在这时,密闭的砖墙突然慢慢的裂开,一个人闪身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素瓷碗盏,里面热气徐徐。
“醒了?”顾明澹走近,一面抬眸向她轻轻一笑。头发用青玉发簪利落的束起,青色的官袍,玉样的眸底依旧是清澄一片。
君子如玉。这是沉星每次看到他心中都会浮起的四个字,虽然知道,这人未必是君子。
“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地方很小,所以顾明澹微微一敛袍裾,坐在了矮榻边上,轻轻地拨弄着调羹,约莫凉的差不多了,才递给沉星道:“喝了药我再回答你,你昨日在牢中又受寒,加上惊忧过度,极易将寒毒再带起来,这药虽不能解,到也可稍缓。”
沉星无法,只好接过来,先用舌尖微微一舔,然后慢慢饮尽。这药汤甚苦,沉星也不免轻轻蹙了蹙眉,顾明澹便将适时一块甘梅蜜饯递了过来。
“我不怕苦。”沉星一怔,笑道,但也只好接过来,放入口中,甜酸的味道将那口中的苦味赶走了大半。
“昨夜先后有数帮人闯入天牢,意在劫你,于是一场混战,大内侍卫几乎都被调集了来,我趁乱带了你出来,就是这样。”顾明澹这才开口解释。
他虽然语气轻松,但沉星还是可以想象昨日是何等激烈的一战,戒备森严的天牢,一波接一波的杀手,而他却能带着她全身而退?这人的武功果真这么深不可测,还是……
“不用想那么多。我不过是趁乱放了把火而已。”顾明澹似是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笑道。
“浑水摸鱼?”沉星先是笑了笑,接着又叹口气道:“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这样不怕被连累么?”
“这里?”
“如果没猜错,这是太医院的暗室。就和上次御药房里的那一间差不多。”沉星道。
“呵呵。”顾明澹压低声音轻轻一笑,声音似清水花萼般的澄净:“你很聪明,不过放心,最危险的地方或者最安全,他们要找你,必然往宫外去,断不会想到你还在宫中,而且这个时候,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被调往甘泉宫了,现在太医院里,也只我守着,余下的不过医童。”他说道这里,声音不易察觉的一沉:“其实昨晚我要带你离开宫里也很容易,可是,我觉得,你还是更想留下来。”
闻言,沉星眸中微微一滞。
“看起来,他的情况确实不好,李医政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人却一直没醒过来。”顾明澹道:“按照皇上的内力修为,前面恢复也都很好,只是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恶化。我不得给皇上诊脉,也不好妄言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