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倩大力的摇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知道有人要害我,我只是要保护自己……”
“好,精彩。”楚君焕击掌而笑,然后从身后牢牢的挽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垂眸对视间,沉星浅浅一笑,已经明白了他这番故作亲昵是何意思,他是根本不想让她再说下去,或者,这里面有更深的内情也未可知。
见人都沉默下来,楚君焕才简短的道:“来人,带他们下去。”
公孙兄妹双双面色灰白,任凭人撮弄着离开。公孙倩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神情木讷而绝望。
东离薇和东离墨相视一眼,总算舒出一口气,东离墨便向沉星一礼:“多谢姑娘为小妹辨明清白。”
“算了,我也并不是为德妃娘娘。”沉星并不领情,而是看了顾明澹一眼:“我只是不愿牵累无辜,虽然有人也说过,这世上没人是真正无辜的。”
目光短暂的一接,顾明澹仍只是静静一笑而已。
楚君焕将这番目光的交流早已看在了眼中,于是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温和清朗的男子道:“顾明澹。”
“臣在。”
“适才见朕如何不跪?”
“待罪之人,无颜见君。”顾明澹声音如常,面对楚君焕的咄咄逼人的气场,仍没有分毫的怯意,反异常镇定的直视他,这种态度已经足够让人觉得纳罕。
“呵呵……”楚君焕含意不明的发出一声低笑:“说的好,没想到小小太医院,竟然有你这样的人物,很好,朕看,以后就由你来执掌太医院如何。”
楚君焕此言一出,闻者都面露惊讶之色。执掌太医院,接任医政,也就是意味着将成为第一御医负责给皇上诊疾,这对于一个太医来说,不但是权力的提升,也是对其医术的肯定。
“臣才疏学浅,恐难当此任。”顾明澹宠辱不惊的神情,轻轻一躬身,并没有现出半分喜色。
“此事毋庸再议。好了,夜深了,朕也累了。都散了。”
楚君焕寥寥数语,一锤定音,然后垂眸看着沉星,一抹魅惑的浅笑撩起在嘴角,几乎成了耳畔的低语:“侍寝。”
“是。”沉星蹙了蹙眉,低声答。
楚君焕牢牢的挽着她便出了西暖阁,在一片恭送声中离开。
“恭喜啊,顾太医,哦不,医政大人。”王医判笑眯眯的上前恭喜顾明澹。
“恭喜,医政大人。”
“恭喜……”
李医政的尸体拖走。
顾明澹只是敷衍了几句,目光向沉星离开的方向犹豫了片刻,便转而离开,温暖如玉的瞳仁里掠过一丝刻骨的清寒。沉星被楚君焕箍着腰,挣不得、动不得,凭他带她穿过殿阁重新回到内寝殿之中。
人都退去,她的眸中刻意做出的媚色也褪尽了,声音重又恢复了那股淡漠:“皇上,现在不必再演戏了。”
楚君焕冷冷的看她,然后松开了手。沉星便走开,和他保持着距离,背转身子靠在窗边,透过窗棂看着外面浓醺的夜色,幢幢的宫墙。
楚君焕慢慢的踱近前来,站在她身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沉星别过脸,不看他,他的手指拨弄着她的额发,他的手真冷,稍一触及,冷意便直透皮肤。
“你早就醒了对不对。”沉星侧了侧脸,脱开他的手。
楚君焕点头。
“令牌是你故布疑阵,荷包里的毒恐怕也是你自己弄出来的,说不定那些刺客,也是你安排的。没有那支弩箭,你也会表演一次假受伤,做给他们看。李医政呢?是不是被你牺牲的一步棋?”沉星摘下手腕上的令牌摔在他怀里冷笑道:“你处心积虑,计中设计,一步一步引导者那些笨蛋落入圈套中,你这个昏迷中的皇帝,其实每一步,都在你的算计之内。经过今夜,公孙东离二族此刻定然会自乱阵脚,而你正可坐收渔利,我不明白的是,我在你这盘棋里,又算是什么,是过河的卒子,还是用来保帅的车……”
她越说,楚君焕的神情越冷,目光里那耀目的光芒却黯淡了下去。沉星没听到他暴跳如雷的咆哮,心里疑惑,不觉住了声,侧眸看他一眼,深寒的眸中竟有些灰心,有些无奈,还有一种沉星看不懂的东西,愣了一下,半日将质问化作一叹:“不累吗?陛下,这么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累。”楚君焕的目光飘忽不定的望向窗外,末了竟轻轻的一吁。
沉星没料到他会答的这么坦然,微微一怔,然后笑:“心疼?”
“嗯?”楚君焕英挺的眉轻轻一敛,看她。
“她啊。公孙倩肯定不会想到,处心积虑将她赚入彀中的,竟是她心心念念爱着恋着的焕哥哥。”沉星一笑,曼声吟道:“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
“长门赋。”楚君焕道。
“千里深宫独望月,不知君驾停何处。”沉星道:“对于现在的关雎宫来说,很应景,不是吗?”
“怎么,替她不平?”楚君焕微带嘲弄道。
“我可没那份闲心。”沉星冷笑一下道:“我只是感叹。多情总被无情恼,错将痴心付水流。”
“那你呢。你的痴心,又给了谁?”楚君焕猿臂一舒,再次将她揽入怀中,俯身,迫着她的眼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