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上朝!”楚君焕声如洪钟外加不耐烦的道。
“是。”赵玄礼低头颤巍巍的道,楚君焕已经大步流星的出了殿门,急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起驾。”
心里却是灵光一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就恨不得因为自己刚才的多嘴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楚君焕走出甘泉宫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冷意,外面风很大,刮的人睁不开眼,他微微眯了眯星瞳,抬头望了一眼鳞次栉比的皇宫,眉眼飞扬而生动。
猫爪子挠的!沉星听着,刚要笑,忽而收住,眸中有些复杂,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膝盖自语道:“这又算什么。”
忽冷忽热的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变脸。
菱儿悄然进来,她的目光里闪动着喜色。她已经知道沉星有孕的事,可是留心听来沉星并不知道,所以也是配合的缄口不言。
“你高兴什么。”沉星懒懒的瞥了她一眼。
“我就是高兴。”菱儿笑笑道:“好了,总算是不要死要活的了。昨天看到你那个样子,真的吓坏我了。好在是虚惊一场。”
“什么样子。”沉星皱了皱眉道。
“你昨夜在殿外晕倒。皇上抱了你进来,又传了太医给你诊脉。”菱儿笑嘻嘻的道:“我就说皇上对你不同。”
“传太医?”沉星一怔:“传的谁?”
“是医政亲来的。”
顾明澹?想起昨日幽月宫墙垣下的那一刻,那仓皇将她抱紧的清癯男子,郁郁的青衣如玉温和,沉星微微的出神,然后又道:“他说什么了。”
“我只听见他说,皇上手里有什么良药,药到病除的。”菱儿眨着眼睛回忆道:“我不明白,从来不知道皇上还懂得治病。”
沉星听了却是明白的,心里一阵嗟叹,顾明澹其人,亦是万事透辟,尽管从来没有向他说起,他便看出了自己和楚君焕之间的纠葛。
他说,信我。
他说,我带你走。
他说,不会。
他说,我说的那些,从来都不是说笑。
如玉温和的深瞳里流溢出坚决若磐石,在黄昏下的废墟墙垣下,让她震动。素昧平生,只是短短的几次接触,每次相对,他都会让她觉得安心。
她清楚了解他那份情意,可是却更清楚的知道,她不愿意让这如世外青竹一般宁静的男子卷入这场是非。
可是,他真的是局外人吗。
“卿非吾,焉知吾非局中之人。”
“我早已不能置身事外。”
他到底是谁?
枕头边上,静静的躺着那只青花瓷瓶,沉星伸手拿起来,里面还有三四丸药,将汤药炼制成蜡丸,需要很久,更要耗费数倍的药材才能达到同样的药效。这份心思太重,重的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我帮你梳洗一下。再给你传膳。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吩咐他们弄。”菱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嘎嘣脆的迭声道。
沉星点点头,由着菱儿忙前忙后帮她打理妥当,人梳洗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倒是清爽了很多,菱儿叫了膳来,她却不怎么有胃口,只是喝了两口粥便扔下了,身体疲倦,仍旧躺下小憩,再起来的时候就是后晌。
菱儿急忙忙的进来道:“姑娘,纤翠死了。”
沉星惊了一跳:“怎么回事。”
菱儿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今日早朝之后,东离丞相被皇上单留了下来,后来东离丞相就去了碧微宫见德妃娘娘,再后来那纤翠就被内侍省除了名,遣回原府,谁想,东离丞相也够狠的,直接将她就在宁德门外让人乱棍打死了。有看见的说,着实凄惨呢。”
沉星听了心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是楚君焕通过东离墨施压了。否则纤翠这样贴身大宫女,又是东离薇自幼随身的丫头,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处死。
而东离墨的表现细究起来也让人心惊,他竟然就在宫门外将人打死,看起来是在给皇上一个交代,实际上却是在示威。
想到这里她叹口气道:“太过了。”
“我觉得不过。”菱儿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死在自己的主子手里,没什么奇怪的。这宫里的奴才,最后还不都是死在主子手里?那句话怎么说来,兔子死了,狗就被杀了。”
沉星莞尔:“是狡兔死,走狗烹。”
菱儿嘿嘿一笑道:“差不多,我可不像你那样一肚子学问。”她一拍脑袋道:“瞧我,光顾着说话了。你早膳可没好生用呢,一晃都这个时候了,该给你传些吃的了。”
“算了,也没什么胃口。”沉星摇了摇头道。
“那可不成。”菱儿刚要说你如今是两个人,连忙收住,转而道:“你的身子太虚弱了,又不吃东西怎么行。”
话没说完,外面有人道:“菱姑娘,御膳房的司膳大人来了。”
菱儿诧异道:“司膳怎么亲自来了。我去看看。”说着她挑了帘子出来去了偏殿,先行一礼,复笑道:“司膳大人,这是什么风吹的,怎么亲自来了?”
司膳擦了把汗,苦笑道:“不亲自来怎么办。我只求差事别办砸了,就是福气了。”
菱儿一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司膳笑道:“听说纪姑娘少食,特意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进上。”
菱儿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顿时笑道:“我知道了。我这就拿进去。”
不多时,一张圆几就摆在了沉星的面前,沉星诧异道:“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