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依旧跑到后院的乱草芥堆中看我种的玫瑰,但多半因为水土不服而夭折,仅有一株玫瑰,异常顽强,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开出一小花苞。
我并不知道,杨浩就站在我身后,看着玫瑰花我笑了,神伤而温绵。
在三百多名孤儿中,他仅带走我。
院长说,他家世万贯,富甲一方——这一切与我无关。
院长说,他带走我,是我的福气,要加倍感恩并无偿回报——我点头。
院长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为什么摇头——我不语。
我不语,是因为我不承认。
不承认,后院的那株玫瑰在我走的那天黄昏夭折了:拉下一地红斑碎玉,长长的,好长,长得比不上一声叹息的浅丝绦缕,消失的,宛如烟漓,烟的迷漓。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我摇头。
对于一位孤儿而言,童年宁可忘却。
他蹲下腰,轻轻地帮我系上鞋带,系得仔细而工整。
“小时候,我经常帮你系鞋带。”
杨浩,带走我的时候,只说一句话——记得我吗,小时候我一直背着你在枫树林奔跑,那时你才年仅五岁。
我不语,因为无法表达,仅是震憾。
他笑了,阳光透过蕾丝窗帘照在他的脸庞上,熠熠生辉,一阵晃惚,向我袭来没有预告。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到的却是你、是你、是你呵。
你的笑、你的眉峰、你不打伞湿透的样子——你的笑对我而言是多么迷彻和奢侈。
杨浩,抬起左手在我眼前晃了多久了,不得而知。
“不要总是发呆,下个月跟我去国外吧。”
他,一脸等待的神情,刺伤了我。
“我们一样可以在国外生活,而且国外的医学更先进、更系统。”
“我……现在……”
院长说,要加倍感恩并无偿回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种刀割的心痛;所以,莫名地点头又摇头。
摇头之际,泪就滚落下来,急切地滴落。
记得,书上有句经典的台词——如果,我哭,也是因为你。
是的,我哭,也是因为你,陌生人。
“怎么了……怎么了……”
杨浩,不知所措起来,我何尝不是如此,乱了。
乱了,乱。
“可能……是头疼,我……我想休息一会儿。”
我,尽量地缩进床角,双手抓着枕套。
“好……好……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