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七到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也并不是有多困,就只是单纯的想要睡觉,闭上眼睛,就可以忘记一切事情。忘记这个身边的男人是温浮生,也忘记自己是苏七七。
放纵后的清醒,是一件尴尬的事情,睁开眼睛,是结实的裸.露的胸膛,她咽了一口吐沫,意识逐渐回流,脸又重新烧了起来。
他的长臂还搂着自己的腰肢,他们贴的这样近,如此坦诚相见的相拥而眠,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如同无数热恋中的男女一样亲密。
她轻轻的拨开他的手臂,慢慢的坐起来,伸手从旁边的椅子上将睡衣抽过来……她的衣服,还有他的,散落在各处,这里有一件,那里也有一件……她几乎是跌下床,浑身仿佛散架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她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仍在睡,她抓起睡衣,胡乱的套在身上,手扶着床沿,慢慢的站起来,把刚才被她掀开的被子重新替他掖好。
她寻不到真实感,心怦怦跳,口里干的厉害,嗓子仿佛跟着了火似的。
歇了一会儿,这才进浴室,开了热水,不一会儿,里面已经是蒸汽缭绕,宿舍太小,并没有浴缸,她只能放下马桶盖子,坐在上面,任着温热的水洒在头发里,皮肤也渐渐的感受到了温度。
温浮生惬意的舒展了下胳膊,伸直了腿,他从未睡过这么狭窄的床,本来,四十平米的小宿舍里的床,能有多大呢。他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声音,水哗啦啦的,不禁满意的又换了个姿势,往她睡的地方又挪了挪,空气里还有一股暧昧的味道。
他觉得,今儿心情真是不错。
她洗澡很慢,温浮生左右看看时间,怎么也有一个来小时了,便担心她是不是会在浴室里睡着,便走到卫生间门口,隔着磨砂玻璃,还未敲门,门猛地被打开。
她穿着那身料子柔软的睡衣,脸上染着一层厚厚的嫣红色,满眼戒备的望着他……谁叫他裸着上身,只穿着那黑色的平脚裤在屋子里乱晃,她只混乱的扫了一眼,便觉得脸更热了。
“你做什么?”
温浮生挑了一挑眉,微笑,“我当你在里面睡着了。”
气氛不是一丁半点的尴尬,苏七七裹紧了手臂,看着他,温浮生心领神会的往旁边侧了身子,让她走出来。
他看得出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他跟上去,打开衣柜,“有没有干毛巾?”
她以为他也要去洗漱一番,便指了指最下面的抽屉。
温浮生取了一条干毛巾,回过身子,她正在坐在书桌前,头发湿漉漉的顶在脑袋上,他走过去,慢慢的替她擦着。
他透过桌上那小小的镜子,看见她的眼睛慢慢瞪大了,他笑了一下,俯身下去,迅速的在她腮上亲了一下,又继续替她擦头发。
这晚,温浮生没有离开,两个没吃晚饭的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他的意思本来是,让樱花屋或者那家小馆送食盒过来,她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从床底下翻出来几包方便面。
温浮生一愣,立马跪在地上往床底下看,果然看见一整箱的方便面。
“哎,以后不许吃……”
“你吃不吃?”她回头打断他,锅里已经在简单加工,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温浮生撇撇嘴,上前拥住她,苏七七急忙躲了一下,没躲开。
“说好了,一个人的时候不许吃这个。”
他见她没有反应,俯身下去,一口含住她的耳珠子,口齿不清的问道,“听见没有?”
“哎,知道了,知道了。”
她躲着,浑身都热了,却又不敢乱动,锅里还滚着呢。
“别裹乱。”她轻轻嘟了一下唇,犹不自觉的小动作,隐隐透着一丝娇嗔。
温浮生看见了,笑了一下。
苏七七低头把面盛进两只白色的大瓷碗里,材料有限,只是敲了两只鸡蛋,她抄起两双筷子塞进温浮生手里,温浮生很顺从的帮忙。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苏七七牵了下嘴唇,很淡……她要的很简单,既然下定决心了,要爱,那就好好爱,要不爱,那就彻底斩断,决计不拖泥带水或是逃避退缩。
原以为温浮生会吃不惯这样的速食垃圾,事实上,他吃的精光。洗碗的时候,他甚至还很主动的把两只碗划拉到手里,走去厨房,她拿了抹布塞给他,他挑挑眉,倒没有废话。苏七七从他手里接过洗好的碗筷,再用干净的布拭干上面的水珠子。
倒不是觉得让他帮忙做家务是有多占上风,又或者是有多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只是,她认为这些小事情不需要娇惯着彼此,她不是要找个老爷回来伺候,他也不缺一个做家事的丫鬟。
温浮生消失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便时不时会有电话进来,大部分的事情杜煦与钟南都处理好了,却还是要循例请示他一声。他手机调成振动,说话的声音也压低,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端坐在椅子上,一直安分的在看书。
他打他的电话,她看她的书,两人互不打扰,看似毫无交流,其实却是一件让他们双方都感觉奇妙的事情。这样的氛围透着一股沉静的味道,像是……家的感觉,一个小小的家。
这样的感觉让他们都觉得极不可思议。
苏七七是没有料到温浮生褪去满身的光环,会有这样平实的一面,这种无形中透出来的安稳,让她觉得平静,且心中欢喜。
温浮生的确许久没吃到方便面这样的食物,回国后就再没碰过了,他烦腻了留学那阵子,他不若叶小宝那样轻松风光,生活所需的费用都需要自己动手去挣,这最初是父亲要求的,母亲没有异议。良安也会跟他一起去打工,只有叶小宝,逛夜店、泡妞,悠哉乐哉的。
时间紧的时候,通常都是一片吐司,一块汉堡,或是一碗速食面。
此刻却又跟彼时大不相同,他觉得胃里暖暖的,很是踏实。
几乎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相处,他忍不住这样想。
这样,挺好的。能这样,真好。
睡觉的时候,他紧紧揽着她的身体,她的身子依旧僵硬。她柔腻的手掌被他握在手里,贴在心口。
“还疼吗?”他轻声问。
自然是疼的,不仅疼,而且尴尬、不自在,更多也许是茫然,无穷无尽的茫然。
得不到回应,他的吻落在她的额上,就在这时,她几乎是微不可查的点了一点头,只有轻轻的一下,他的胸膛里便不可抑制的涌出越来越多的怜惜。
他极尽耐心的去亲吻她,越来越多的吻密密麻麻又温柔的落下,却也只是亲吻。只盼着这样能慢慢赶走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他轻喘着气,慢慢平复着情绪,不让自己再碰着她,伤着她,起码,今天不能够了。
她的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
温浮生走在楼道里,听着来来往往的新人与她打招呼。
“七七姐。”
“七七姐。”
……
她默不作声的轻点头,在他戏谑的注视下,貌似镇定和从容。
从前她似乎恨不得能将他缩小了揣兜里,叫谁都看不出来他们的关系。如今,这样的早晨,他们并肩走着,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该看得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昨天还只是臆测,那么,今天便可以断言了。
如此姿态,让一直隐在背后的温浮生,有了一种幸福来得太快的感觉,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她转了一下头,瞪他,脸却是红了。
这个圈子嘛,就是这样,即便她年轻,可她是曼生的经纪人,这些新人便要按着行规,对她礼礼貌貌客客气气的。可这个圈子嘛,也就是这样,她想,只怕她出了这栋楼,外面已经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很好嘛……她苏七七如今也有绯闻了。只是,也许不该说成绯闻,因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如今是千真万确又光明正大的。
车子还停在宿舍楼下的停车场,苏七七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众人眼里的含义,上了车。
温浮生亲自开的车,她的手袋还丢在车上,还早,她扭头去看外面的风景,路边的树木及建筑物,迅速的往后退,她看着,便有些走神。
只是一夜罢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无法判断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只一夜,仿佛失去了很多,又仿佛得到了很多,这林林种种的情绪叠加在一起,让她蓦地产生了一种类似怅然若失的感受。
就在这时,手被握住,她转过头,他冲着她微笑,仿佛知道她的心情,他的眼神传递出来的安抚,令她心安。
快到SG的时候,苏七七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等她接起来,对方已经挂断了。她找出手机,温浮生的手机又紧跟着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是曼生。
“嗯。”温浮生看一眼苏七七,戴上耳机。
“啊!”
电话那头传来曼生兴奋的尖叫声,他挑了下眉端,腾出一只手来,揉了下耳朵。
“二哥,七七跟你在一起对不对?大家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你们俩昨天……”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温浮生终于干咳了一声,打断曼生,他已经看到她转过脸去,竟然又红了脸。
这个曼生,声音这样大……
“小惹事精,你好改口了。”
苏七七一怔,回过头来瞪他,似嗔似娇的。温浮生看见了,挑一挑眉,笑吟吟的。下一秒,便觉得背上传来一阵疼,他“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
好不容易稳住了方向盘,他撇撇嘴巴,背上可是伤痕累累呢,亏她下得去手。
温浮生只是送她到SG楼下,苏七七下车,阳光格外的灿烂,偶尔会吹一会子的大风,卷着些沙砾,磨着皮肤。
“一个人有没有关系?”他问。他担心曼生玩笑起来没有分寸,也怕她一时后悔,又缩了回去。
“曼生如果过分了,我就给她接下一连串的通告……到时候你可别求情。”
“由你。”
温浮生笑了,笑声低沉,很好听。
苏七七也笑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这边结束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开车小心。”她点了一下头,轻轻说道。
温浮生喟叹,他真是爱惨了这样的叮咛,多像是个小妻子在叮嘱出门的丈夫。
“好。”
他笑。真想,每天都能这样。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口洋溢着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