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来，外面已是繁星满天，马路两边是整片整片的奢华建筑，周身的华丽灯光装饰明亮闪烁。夜才刚开始，这城市有喧嚣热闹的夜生活，繁华区段越晚越热闹。
车子越往南郊去，夜越静，就连空气也仿佛清爽了许多。
迷幻的旋律在车里流转，苏七七从未听过，却也觉得颇有味道。
温浮生偏头见她的表情，他的眉一挑：“是曼生的新专辑。怎么样，还行吗？”
“很好听。”她点头。
温浮生专心的开车，嘴角却是上扬，似乎很是高兴。
苏七七把额头抵在窗框上，行驶中的微小颠簸震得牙齿咯咯作响。
“这里路不好，你上下班是不是很不方便？”他问。
“习惯了就好了。”她咬住一边嘴角，坐直了身子，梨涡若隐若现。
“为什么不接受拆迁协议？”车子里光线昏黄，四处无声，温浮生的声音变得分外清晰。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苏七七看着窗外。
温浮生沉默。
“这一片，也许因为按着开发方案上的程序走，变成别墅度假村，变成高尔夫球场，变成比现在更有商业价值的地方。可是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的童年都在这里。”
她苦笑了一下。她要如何告诉他，如何去挽救百善观……她和他都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无非都是徒劳罢了。
“我的……妈妈，妈妈的妈妈，都在这里长大，百善观虽小，却是我们的家。”
“妈妈？”温浮生忍不住问。
“嗯。”她应了一声，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女冠怎么可能结婚生子。
“我是孤儿。”她逼自己回神，甚至扭头朝他笑了一下，“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妈妈。”
“百善观出来的都是孤儿，一辈子守着这里，起先是心里还盼着，自己的父母会回来把自己寻回去，渐渐的……这就是我们的家。”
“我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里，一处一处的，被夷为平地。虽然道观早就没了香火，却依然是我们的全部。”
“百善观是妈妈留下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可我总盼着，她能回来看看我，就在梦里，哪怕只有一次都好。”
苏七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温浮生说这样多的话，可她控制不了。坐在他身边，从前的那些记忆，便排山倒海似地涌出来。
这些她不想忘也不能忘的记忆，就这么跑了出来，是他放出来的。
他说：苏七七，不要让自己这么活着。
妈妈说：七七，你要好好活下去。
“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温浮生没有看她，只是将纸巾盒塞到她怀里。
苏七七侧了头去，鼻尖有些发酸，她摘下眼镜，胡乱的抹了下脸。
他有些不放心的看她一眼，却是愣了一下。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她不戴眼镜的模样，他清了下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