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菱的牙齿打起了哆嗦,多次提亲未成是她的心病,明珏毫不隐晦地揭了她的伤疤,又给她扣了一顶祸及家人的大帽子,她能不害怕吗?
在明珏看来,萧怀菱不过是外表强悍,内心却如败絮一般,而且不辨是非曲直。这种人最容易被人当枪使,真正难斗且可恶的是在背后怂恿她的人。
明珏推开萧怀菱,倒在椅子上缓了几口气,平静片刻,说:“今天我打了六小姐,你们都看到了,为什么打她,想必你们也清楚。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大爷早逝,侯爷有教化弟妹的责任,我就要替侯爷担当。我行事合情合理,不怕任何人质问议论,你们都可以往外说。风兰,你知道怎么说吗?”
“回二奶奶,奴婢知道。”风兰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六小姐不顾体面,骂二奶奶,还要动手打人,金鸽姐姐要阻拦,也被她推打了几下。二奶奶怕六小姐名声不好,将来要吃亏,还要影响别的主子小姐,才教训她。”
丝菊忙补充说:“是奴才怂恿六小姐的,她身边的恶奴都欠教训。”
“你们明白就好,去吧!”
风兰和丝菊冲明珏施礼退出,光明正大地去做地下“情报员”了。
“金鸽姐姐,委屈你了,你先请回,改天我亲自招待你。”
金鸽知道明珏让她去向萧老太太复命,忙施礼道:“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明珏揉着额头目送金鸽离开,吩咐道:“何瑞媳妇,你还不去准备鞭子?在这里傻站着,跟我有话说吗?我马上去见太太,等着你们鞭尸。”
何瑞媳妇面露惊恐为难,勉强陪笑,说:“奴婢……”
“还不赶紧滚,等着我赏你钱吗?”明珏把茶盏丢到地上,何瑞媳妇神色悻悻,带着人灰溜溜走了,明珏冷哼一声,又说:“留下岳嫂子母女看房子,其余人全部跟我去见太太,碧竹、青竹扶着六小姐,叫两个婆子把怂恿六小姐的丫头绑了带走。我要是被鞭尸,你们一个也活不了,想活命就放聪明些。”
安宁院敞厦内外跪了黑压压一地人,除了安宁院伺候的下人,还有萧怀迁和小白氏身边随侍的丫头婆子、洪姨娘母子及跑来讨好的妾室和通房丫头。
白夫人半躺在美人榻上,尖利鲜红的长甲抠着竹榻,面色比三九寒天冻透的青铁还阴冷几分。三个姨娘战战兢兢,跪着给她捶腿、奉茶、摇扇。萧怀迁和小白氏虽没跪着,可九十度弯腰躬身、陪笑听命的姿势比下跪还难受。白迎芷坐在美人榻一旁,帮白夫人揉肩,软语娇笑,眼底不时有精光闪过。
“她怎么还不来?还等着八抬大轿去抬她吗?”白夫人抄起茶盏砸向萧怀迁,怒问:“你不是说她知道错了,就要痛哭流涕要来陪罪吗?人呢?”
原来,小白氏离开明珏的小院,就带着邓嬷嬷和洪姨娘母子等人来了安宁院,跟白夫人禀明了情况。白夫人事先已得到消息,看到她们来请罪,不问青红皂白,大发雷霆。认为小白氏借机多事,又将她和刘姨娘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小白氏两面不得好,心里窝火,却不敢反驳,只好带着仆妇下跪求情。萧怀迁随后来到安宁院,看到此中情景,知道小白氏已掉到坑里,引火烧身。他忙向白夫人讲述后来的情况,并说明珏已知错,等大夫诊过脉就来向白夫人陪罪。
白夫人怒气未消,除了萧怀迁和小白氏及邓嬷嬷,其余全部罚跪,就是想给明珏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谁知吃完中饭,又睡了午觉,这些人都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见明珏的身影。白夫人恼怒气急,就让何瑞媳妇去喊明珏。
“你不是说她要来陪罪吗?人呢?想骗我吗?”白夫人再次怒吼萧怀迁。
萧怀迁低眉顺眼,忙下跪解释,“儿子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蒙骗太太,二嫂子确实请了大夫,想必病得很重,太太已派人去叫了,不如……”
白迎芷掩着嘴娇笑两声,打断了萧怀迁的话,把诸多目光吸引到她身上,“嫂子病了,小叔子知道也不是大事,只是二奶奶行为不检,别落人口舌才好。”
白夫人恨透了明珏,听白迎芷出语侮讽,心中大快,表面上嗔怪了几句。萧怀迁的媚眼中充斥着寒意,小白氏狠剜了白迎芷一眼,夫妻一致对外。事关敏感问题,众人都低垂着头,敛眉静气,白迎芷感觉气氛不对,忙替自己解围。
萧怀达摇摇晃晃出来,听到白迎芷的话,忙腆着脸凑过来,讨好说:“表妹真是妙人妙语,二哥居然会选这种货色做正妻,我看她给表妹提鞋都不配。”
白迎芷强笑着躲过萧怀达揩油攻击,讪讪地说:“我……”
“太太呀!快去救救六小姐吧!她快被打死了,呜呜……”
突如其来的哀嚎吓了敞厦内外所有的人一跳,白迎芷刚开口就被打断了。何瑞媳妇披头散发带着丫头婆子撞进暖阁,哭天抹泪比死了爹娘都伤心。
“嚎什么嚎?还不快跟太太说出了什么事。”邓嬷嬷猜测实情,率先发威。
何瑞媳妇添油加醋讲述了她去请明珏的经过,着重描述了萧怀菱挨打,把自己和萧怀菱说成柔弱无辜的小白兔,明珏当然就成了十恶不赦大灰狼。
这番话震惊了所有的人,众人各怀心思,都暗自捏了一把汗。谁也没想到明珏敢违逆白夫人的意思,更没想到她敢打一向乖张跋扈的萧怀菱。好戏即将上演,众人很紧张,也很期待,看向白夫人的目光里透出几丝神秘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