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神仪式是流行在中部一个极其偏僻的村落里,每十年一次。
传说此仪式是一个相士所流传下来的,据说若招神成功,这个村的每个人便都能成仙,所以,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这个仪式就在此村一代一代流传了下来,几千年没有间断过,但是,也没有一次成功过。
现在,全村落的人俱都跪在了一个神坛前,村里唯一的长老站立在神坛上,开始念那千百年来只有长老和村长知道的咒语。
那是一个血咒,以血为媒介,以死物为阴引。实乃是万凶之咒。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天,长老将那咒语念完,天地间突然暗然一变,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跟着阴风大起,吹得所有在场人众俱都站立不稳。
“成功了。成功了。”长老站在台上,放开喉咙大叫道。
跟着全村的人俱都欢快的跳起来,多少代人了,这个招神仪式终于成功了。
就在他们高兴地欢呼时,从地面的血阵当中,缓缓升起一个物体,此物通体血红,仔细一看,赫然就是一名男婴。那男婴在众人的惊谔中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如同燃着火一般。
这时,人群中发生了骚动,招神仪式怎么会招出一个血婴来。
村长大声号招道:“大家快些跪拜婴神。婴神降临,他将敕我们以仙体。”
在村长的引导下,全村的人都跪了下来,向血婴磕头。
就在他们磕头的时候,血婴张开了血一般的大嘴,一口咬断了一旁的长老,血从长老的齿印间涌出来,然后被血婴吸进嘴里。长老的身子抽畜了一下,开始萎缩,如同被吸干了一般,不一会成为一俱干尸。
血婴的喉咙里发出一个“咕咕”地声音,他的身体突然间变得高了一些,就如同六岁孩童一般。
全村的人顿时骇然失色,再顾不上参拜,向后跑去。
血婴犹如幽灵一般,又抓住了一个,将他的血吸干,身体再一次长高。
一连吸了十几个人的血,血婴已然成了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林惊风正行走在山道上,白雪走在他身后,云飞扬在左。
云飞扬道:“林大哥,你的武功那么好,你是怎么学会的。”
林惊风道:“你知道有一种鸟叫什么鸟吗?”
“啊?什么鸟?”云飞扬问道。
“天下间,这种鸟很多,你与这种鸟很相像。”
“那是什么鸟。林大哥,你的意思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那我就说清楚的。我说的这种鸟叫笨鸟。雪儿,你说,是不是。”说着林惊风望着白雪,这一路上,白雪都不理自己,想来是因为在客栈里无意间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白雪闻言“噗嗤”一声,向林惊风翻了一个白眼。
云飞扬呵呵笑道:“林大哥,你说的不错。师父就常常说我不是练武的料。连师妹都有时笑话我。”
林惊风道:“雪儿,飞扬说的是真的吗?”
白雪讪道:“不要问我,我懒得答你。”
云飞扬道:“师妹,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一路上老是一声不吭。”
白雪道:“我觉得我很没用,所以,我说的话也不会有人听。我也懒得说。”
林惊风说道:“雪儿是很没用。”
白雪脸上气的一白,跺了一下脚,将嘴紧闭。
林惊风呵呵笑道:“雪儿是很没用,云飞扬很有用。用来干什么呢?他的头像西瓜,或许能做个水飘,他的皮又薄又厚,剥下来当人皮面具很有用。他的头发又黑又粗,跟稻草没两样,将就点,用来做拖把。”
白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惊风又道:“雪儿嘛,是很没用,自然不能用来做这些东西了。她人长得那么漂亮,当然就要人来宠着爱护着,你说是不是,大木瓜。”最后一句自然是朝着云飞扬。
白雪向林惊风白了一眼,道:“大木瓜?师兄,我现在觉得你的脑袋真的有点像个木瓜呢。”
云飞扬气恼地看了林惊风一眼,将脸撇向一边,显然是气恼林惊风拿自己开玩笑。
正在说笑之间,林惊风突然脸色一变,停下脚步,道:“有一股极强的能量向我们靠近。好快的速度。快后撤。”
话刚落音,林惊风就冲了上去,因为,一个全身赤祼的血人向他们飞了过来。林惊风已同时运上了通天神功,全身被黑气包裹,并运足了通天神掌,企图阻止这血人。“轰”地一声,林惊风整个人便如石头般往后摔倒,重重地落在地上,顿时血气乱窜。
血人又继续向他攻来,突然一个白影在血人未到前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白雪,她没有后退,而是一见到这血人武功如此之强,一掌就将林惊风击倒在地,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眼见血人又要击向林惊风,她就冲了上来。
林惊风骤然看到白雪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下一掌,他的心都快要吓破,这丫头也太冲动了,她若被这血人击中,只怕,来不及细想,惊叫一声,道:“雪儿,不可。快让开。”但是,血人的速度太快。
“轰”地一声。
白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远远地抛了出去。她的身躯在半空中翻了几翻,一柱血水抛了出来,洒红了地面。
从未有过如此心碎与心疼,这是什么感觉?林惊风的心脏几乎在瞬间停止了跳动,那道白色的人身,眼睁睁地从自己眼前飘过,为自己挡下了一击,为什么?
她怎么那么傻,她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挡得住的掌力,还要傻傻地去挡。
难道生命这么不值钱,为一个人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
林惊风瞬间奔涌而来的思绪像大海里的浪涛一样,冲击在他的暗黑的心中。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多么地喜欢忘忧,多么的爱忘忧,但是,如果,面对死亡,自己会用生命为她挡下那致命的一击吗?
他一定会犹豫不决,一定会想:这样做值吗?
如果就此死去,那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看不到,摸不着,这有意义吗?
林惊风一直以来,自认为自己是最爱忘忧的人,所以,他痛恨独孤城。但是,他却决对不会为她而死,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很多比爱一个人要重要的事。
但是,白雪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用生命替自己挡下了这致命一击。他的心仿佛就在刹那间成了碎片,如同被撕裂的纸,一块块在风中散落,然后燃烧成了一堆灰尽。
为爱,可以放弃生命?
白雪不过与他相识几天,甚至总共在一起的时间加在一起,都没有一天。
林惊风的心在瞬间死去又复活。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嘶哑的喉叫,不,决不会的。雪儿不会死,没有死。
林惊风如同发狂的野兽,冲上去接住飞出去的白雪,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嘶声叫道:“雪儿,雪儿。”
白雪脸色死灰,嘴角流出血来,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脸上显得很是痛苦。
林惊风歇斯底里的叫道:“雪儿,雪儿。”他的心流着血,第一次有这种痛彻心菲的感觉。
在此之前,他对一个人的死是看得多么的轻,就如同一只蚂蚁的生命,死就死了,死了就解脱了,即不会痛苦,也不会令人伤心。
但是,此刻,他感到的是天地黯然惨淡,仿佛世界未日一般,令他恐惧骇然。
白雪的眼睛突然微微地颤了一下,睁了开来。
林惊风叫道:“雪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突然她向他微微一笑,仿佛此时,才是她最开心的时刻,然后用几乎微弱得听不清的声音道:“林大哥,我,我觉得自己,很没有。什么都帮不上你。”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脸上荡羡着安逸地笑。
“雪儿。”
林惊风嘶声大吼着,声音悲怆,直惯云宵。
“师妹。”同样是悲怆,还带着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