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让呼延逑坐在她右边的软榻上,命宫俾端上茶来,挥手屏退左右。
呼延定在软榻上坐定,喝了口香茶,斯文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甚是顺利。现在就只等沈堂哥派兵来京师包围皇宫,齐式微已飞书回南毓,南毓君主亲自答应会和我们一起来个里应外合。”想那齐式微,前几天都还不甚愿意与他合作,这两日也不知是不是被他送去的金银财宝和美女所打动,昨日黄昏时分请他入府叙谈,竟一口答应了。他就说嘛,哪有人不对财宝和美人动心的!
只有在太后的面前,他不需要任何的伪装。此时此刻,才是他真正的面目。什么温文尔雅,不过是为了降低皇兄对他的警惕罢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孩儿打算一过冬至就行动,母后意下如何?”
“嗯!再好不过!过了冬至,不久就是春节,正是宫中禁卫军防备最弱的时刻。此时若是派兵包围皇宫,再有南毓之兵协助,呼延迄的大部分兵力都分散在了各个边城,又有部分守在邶城,正是拿下这皇位的最佳时机!”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
谈完了大事,也该谈谈私事了。
“那洳儿她……”
“母后,洳儿是我的妹妹,哥哥和妹妹怎么能成婚呢!”
沈亦洳他早就玩腻了,才不想要纳她为妃。
“你这孩子!你明知道你沈伯伯一生无女,我们沈家又需要一个女子入宫来巩固地位,这才去过户了一个女儿送进宫来。你和洳儿并没有血缘关系。怎的不能娶她?既然你不喜欢她,又何必招惹她,现在她孩子都有了,你……”
这边太后正和睿炆王说着话,余规程打千儿进来,“娘娘,锦贵妃在外头求见。”
“她又要来做什么?”
太后的语气颇为不耐烦。这几天她几乎天天来给她请安,就是来打探逑儿的对她的心思。她都说了,这事她自会和逑儿说,这孩子不听,仍是隔三差五的来。
“奴才不知,兴许是方才王爷进宫给娘娘请安时,被人看见了吧,”
呼延逑一听锦贵妃要来,对太后耳语道,“母后,你可不许出卖儿臣。儿臣真的不想再见那个女人!”就算有他的孩子又怎么样?又不让他叫她怀的!沈亦洳这女人妒性太大,他才不要为了一棵败柳而放弃整个森林。
说完,呼延逑人就闪身躲到太后的花厅里头,太后只得轻移款步,命侍女把在大厅上的雕纹铜炉火盆给点上,她在大厅接见锦贵妃。
“洳儿给姑母请安。”
“起来吧。来人呐,赐坐”
小太监搬来梨花背椅,沈亦洳在贴身婢女绣匀的搀扶下落座,左顾右盼,欲言又止。
明明听下人禀报,睿炆王有进宫面见太后的啊,怎么她收到消息就赶来,还是错过了么?
“姑母,我……”沈亦洳迟疑着,她想问睿炆王有没有来过,但又恐太后训斥。
“锦贵妃,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沈亦洳低垂着头,完全不复平日的嚣张傲慢。“我……臣妾知道。”
太后称她一生贵妃,就是在提醒她,现在她还是呼延迄的妃嫔,所以她不可以也不能够问起睿炆王,但……但她心里头装的人是睿炆王啊!这几天她日日派人去睿炆王打探消息,也告知了他她怀有他孩儿的消息。以前混入她寝宫私会的人,最近一段时间人影都不见,叫她如何能够不焦急!
“若是没事,就跪安吧。哀家乏了,要小眠片刻。”太后倦态地挥挥凤袍。
沈亦洳左右张顾了一回,还是不见睿炆王的身影,只得站起身行礼,脸上满是失落,“洳儿告退!”
确定沈亦洳真的走后,呼延定才从花厅帘子的后头踱步而出,嫌恶地皱起眉峰,“这女人,她到底想怎样?”
她也太不识相了吧?难不成真的以为他当上君主以后还会纳她为妃,好让天下耻笑夺兄妃嫔么?笑话!不过如果对象是那个南毓公主的话……他可以考虑考虑。
“不是哀家说你,你这样哀家可怎么和沈大人交代。”
虽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是沈家养育多年的啊!
“她又不是沈大人的亲生女儿。有什么要紧。”呼延逑不甚在意地道。
不过是民间抱养的草民罢了,什么大不了的。
“皇儿,你……”
“母后,孩儿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朝太后拱手做了个作揖,睿炆王便曳步走出“凤仪殿”。他可没兴趣听母后说教。
离开太后的“凤仪殿”,呼延逑见天色尚早,就放慢出宫门的步子。
从太后的“凤仪殿”出宫门,有条路是必然会经过沈亦洳的“宣仪宫”的,以往为了和她偷情,呼延逑经常走那条宫路过。
现在,为了免碰上锦贵妃会给她缠上,呼延逑特选了一条与之相反的路。
呼延逑正走着,拐过“清德门”时,有个毽子越过宫墙,掉在了他的身上。
右手捂着发疼的头,呼延定忘了他是“人敬人爱”的睿炆王,露出了本性,火冒三丈地大吼,“哪个狗奴才活腻了,给你爷爷我出来!”
惊动了宫墙里头的人。
“吱呀!”
院门打开,宫院里头的人跑出来,见门口站着一个抱着头的身披枣红贮丝锦服的男人。
看上去好像是踢到“皇亲国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