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靠近之前,花漫恬像个受伤的野兽一样对顾沫白咆哮,口中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她不许,她允许任何人来碰他的烈!
呼延迄拉住顾沫白的手,对着她摇摇头,“危险,不要过去。”
“是你伤的他们?”
方才她只是感觉一片白色花海袭来,怎么才一睁眼的功夫,银白的世界就换上了红妆?
呼延迄沉重又缓慢地点了点头,忽然有点害怕会在她的眼里看见类似失望、恐惧、鄙夷的神色。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他的这双手,是沾满鲜血的!
出乎他意料的,她没有。她只是用坚定的、柔和的目光看着他,“让我过去,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是吗?”
他握住她手臂的右手缓缓地松开。
顾沫白赶紧扯下她的一块衣料布角,递给花漫恬,“你,你要不要先把血擦一下。还有,我,我只是想要看看他的伤势严不严重,兴……兴许我能医好他。”如果他还没死的话!
真奇怪,撕衣服这种事情也可以有一回生两回熟的,上次在山谷了,她怎么也撕不裂,这次她却一下子就撕下来了。
“你在玩什么把戏?”
花漫恬戒备地瞪着顾沫白,他们要杀她,她却要救他们,这不是太荒唐可笑了吗?
“你不想救他吗?”
顾沫白一针见血的切中了要害!
想,她当然想!花漫恬痴痴地凝望着风摇烈血色褪尽的脸,他……他还有救吗?
“不如让我试试,如何?”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你们的武功不如他,要不了我们的命,这个理由,够不够?”
顾沫白指着守在她几步之遥的呼延迄。
她不需要说服她相信她,她只需要她明白,她对他们已构成不了威胁,而他们想要她的命却易如反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需要玩什么花样。而她,则别无选择。
月华如霜,倾倒下满室的银白碎光。
紫檀木榻前,躺着一个脸色比白色月光,都还要惨淡上几分的男人,床边的小杌子上,一个女人痴痴的守着他。
“吱呀”!
木门发出古老的暗哑声,顾沫白捧着药盅进来。她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你自己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
女人仍是不为所动,空洞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躺在床上血色全无的男人。
“他若是醒了,你倒下了,你想,他会如何?”
女人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几下。
顾沫白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你去把他扶起来,我来喂他喝药。”
女人默默地站起身,默默地走到床沿,默默地支起男人的身子,但她吃惊的发现,她的身子好像又千斤般重,怎么都无法扶男人起来。
花漫恬无措的,虚弱的,可怜兮兮的望了眼顾沫白。
顾沫白让花漫恬让出位置,把手里的药膳递给她,坐到床沿,轻而易举的扶起风摇烈,越过风摇烈的身子,取过花漫恬手中的药膳,轻声道,“我知道,我现在劝你回房你一定听不见去。但你想想,你现在连扶起他的力气都没有,在他受伤的这段时间,你要怎么保护他?”
花漫恬垂下眼眸,视线凝视着自己放在膝上握紧的双手,好像她的拳头上刺了刺青似的。
将药膳一勺一勺地哺送进风摇烈的口中,顾沫白边喂边说道,“客栈不会是久留之地。派来杀我们的人肯定也不止你们两个。你想,若是你背后的人知道你们没死,会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们?”
花漫恬倏然地抬起头来。
“所以,除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自己的身体,你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现在我要端着药膳离开,你呢?”顾沫白站起身来。
花漫恬也跟站起来,离开前,她回过头,缓缓地执拗地瞧了眼依旧紧闭着双目的恋人,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出房间。
是的,如果她还想要和烈活着厮守下去,除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调理好身子,她别无选择!
亲眼看着花漫恬回到她的房间休息之后,顾沫白悄悄的带上房门,步回自己的房间。
“啪,啪,啪。”
走廊里响起一阵疏落清脆的掌声,昏暗的光影下走出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王妃真不简单!”
单吢拍着掌,嘴角眸里噙着赞许的笑意。他们花了这么多天,就连自诩能舌战群雄的他都没有办法说服浑身像长满刺猬一样的花漫恬去休息,没想到王妃一出马,就搞定了!
“是你们啊!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专门来等我的?”
呼延迄走过来,大手握住顾沫白入了冬后就鲜少温暖的小手,搂着她往他们的厢房走去,“她有开口说些什么吗?”
顾沫白摇摇头,认真的看向呼延迄,“你应该知道的,我救他们只是单纯的不忍心看见一对有情人就这样没了厮守的机会。我不是想要试探他们的口风,也不是为了他们能够看在我们饶了他们一命,又救了他们一命的份上能够告诉我们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想利用那个可怜的女生。
呼延迄幽幽地叹了口气,“本王知道。”
他也不想勉强她,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他们必须要想方设法地从花漫恬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他亲手毁了的“幻影门”会重出江湖,这不是太骇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