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默,对沁沁一直用心良苦,加之沁沁与这少年又有了一夜放纵,他着实不赞同夜冬沁将少年继续留在这里。
若有万一,那么,默的真情岂不要付诸东流?
垂下眼睑,夜冬沁不再看贺仲此时的样子。
呼出一口气,夜冬沁再次抬起头,礼貌的微笑了,“贺医师,谢谢您,明天这个时候,麻烦您再来为莫伶换药,劳烦您了,慢走。”
她已经开始不耐烦的送客了。
贺仲一窒,别有深意的看了夜冬沁一眼,隐去眼中的无奈,才道,“不用客气!”
收起药箱,迈步跨出了别墅。
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他当真是累极了。
前一夜,是无眠的被残暴蹂躏,昨夜,是心烦意乱失眠,唯有这一天,睡的如此满足与香甜。
已经有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
夜冬沁煲了汤,温着,然后将菜肴一样一样摆上桌,解开围裙,上楼,推开少年卧室的门。
轻微的开门声一下子就惊动了床上的少年,少年的瞳孔莫地一缩,刹时而起的戒备的转眼即逝,微眯了眯眼睛,柔软而顺从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望向了门的方向。
昏黄的灯光下,夜冬沁看到少年柔和的眸子,与那绝美的五官。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
她一如既往,对于这个少年,她总是有着一份难以推究的自责。
她立在床上,看向床上的少年,少年清瘦的身子似乎没有多少份量,因为那柔软的大床没有被压陷多少。
少年煽动着眼睫,转回视线,与夜冬沁四目交接,他浅浅的勾起一个弧度。
“夜小姐,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少年倒是并未说谎,经过了这一天的休息,他的睡眠补了上来,再一个就是那些伤口在贺医师的精良的药物下正在迅速的愈合,只要再用上几回,就可以停药了。
所以说,他身上的伤,初见好转。
夜冬沁自是相信的,倒并不是相信少年的话,而是她相信贺医师的医术。
点了点头,她俯下身,双手扣住少年的双肩,少年一愣,眼中情绪隐约波动,夜冬沁看也不看他一眼此时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你不要紧张,我扶你起来,去洗洗,然后下楼用餐。”
少年心中顿时一片安定,却也是一片疑惑的。
她当真这般好心?
疑惑的敛起眼中情绪,他有些窘迫的低声道,“谢谢!”
少年站起了身子,夜冬沁松开他,“你去洗吧,洗完了就下楼去。”
说罢,夜冬沁没有多做逗留便干脆的出了少年的房间,下了楼。
少年怔忡了一瞬,才赶紧进了卫生间。
一番梳洗,他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眼中没了疲备的红血丝,更加的清明透亮,一双眸子越发显的神采动人。
伤口虽疼,却也不是那么巨烈了,少年的心,极其复杂。
猜测着她的意图与真假。
下了楼,他局促的立在饭桌边,见夜冬沁埋着头,似在沉思着什么,便也不好打扰,良久,夜冬沁才微回神,眼神一闪,注意到头顶的黑影,抬头一看,竟是那少年不知几时已经下来了,见夜冬沁看向自己,莫伶立即恭敬的低唤道,“夜小姐!”
“坐,我去端汤。”
夜冬沁直接无视他局促,起身转进厨房,将气腾腾,香味四溢,足足煲了一个下午的烫端上来。
一根心弦莫明的颤动了,少年鼻子一酸,眼眸迷蒙下,一双纤白的玉手将一碗晶莹飘香的排骨汤放到自己面前。
香味窜入鼻中,少年的肚子顿时发出一声‘咕噜’的响声。
他饿了,被这样美味的香味一诱,更是不可自制的闹了起来。
少年脸色顿时一片通红。
“对,对不起,夜小姐,我……”他失态了!
无措的道着歉,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好,头低的不能再低。
夜冬沁置若未闻,将汤匙放进少年面前的碗中,“趁热!”
简短的两个字,却令少年再难掩热泪。
两行泪珠儿滚动而下,他的心,是难以明状的烦乱。
他该相信她吗?
可是,他已经被她的所为所感动。
轻微的细节,简短的话语,是真是假,他都被温暖着。
这几年,再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过。
不论她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感动了。
夜冬沁微地一怔。
这少年,他哭了!
而后,她眼中一热,竟也湿了眼眶。
不是被他所感染,而是,她真切的体会了少年此时的心情,而他此时的心情,那是与十年前的自己是那般的如出一辙?
她曾经也这般流过泪,那个时候,是默,温暖着她的心。
好吧,在看到他眼泪的一瞬间,她承认,她对这少年再不仅仅只限于自责才对他负责,而是在瞬息间萌生了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与念头。
努力的掩下自己的泪水,她拿起纸巾,轻轻贴上少年的面颊,声音不可自抑的柔了几分,“别哭,莫伶!”
别哭,丫头!
十年前,默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而十年后,她对另一个人说出同样的话,她对他说,‘别哭,莫伶!’
简短的四个字,却是夜冬沁心底深处至真至诚的倾诉。
然而,少年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