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希,正坐在书房里,他在静静地思索着一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凌晨五点,他家楼下,准时的就会收到玫瑰花。
新鲜的,新鲜得花瓣上的露珠还未滴落下来,莹润地挂在上面,闪着晶莹而脆弱的光芒。
碎生生的淡黄花蕊中,是否,藏着一颗娇柔而敏感的心?
卡片上,写着——送给我的王子——安羽希!
从第一天的一枝,到昨天的三十五枝,一天又一天的递增。
不间断的执著,即使狂风或下雨。
昨天,管家韩伯送花上楼,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二少爷,又是玫瑰花啊,真漂亮。你说会是谁送的?咦,你瞧,今天竟是十五枝粉红,十枝鹅黄,十枝深红色的。”
他从书堆中抬眼,对着韩伯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然后,继续拿笔记录书中关键的语句。
“二少爷,你不关心是哪位小姐送的吗?”
“韩伯,最近医院有打电话过来吗?”
他不答反问。自从小时候那件终生难忘的事,发生以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好让他去关心的了。
“医院来电话说,药会按时送过来的,请二少爷放心。张院长很欣赏您上次写的医学论文,希望能和您继续探讨下去。”
“嗯,明天周末,你跟张院长说一下,我过去……”
安羽希起身,整理一下,准备下楼吃早点。
“二少爷,这花……”
韩伯,迟疑的,又指了指瓶中的玫瑰。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摊开颇厚的书扉,安羽希轻轻的各摘下几片花瓣,用绵布擦拭,再放进书页中合了起来。
有一阵浓郁的馥香,冲上鼻尖,缠绕,袅然不肯淡去。
望着,碧绿的叶子上还残留着泥土的芬香,玫瑰的刺和茎竟还未修剪完整。
花店里出售的玫瑰,不可能还会残留着泥土和尖刺的。
而且凌晨四、五点,花店的门怎么会这么早开呢?
难道,送玫瑰的人,亲自种玫瑰?
种这么娇贵又难养的玫瑰?种品竟是最珍贵难活的“法国千瓣卷”,是在开玩笑吗?这么有毅力?
法国千叶玫瑰之所以珍贵,不仅是其香型怡人,对生长地域气温水土要求很高,而且开花枝条,只开花一次,来年老枝不再开花。每年必须繁育新枝,所以产量远远不如国产品种。法国千叶玫瑰性温、味甘。号称“花中皇后”,就像精致而易脆的水晶饰品,只可远观不能近玩。
千叶玫瑰花色多数为粉红玫瑰,和其它玫瑰外形相似,区别于花托部位,千叶花托光滑无刺,其它玫瑰花托根部小刺密布。两者香型差别很大。法国千叶是玫瑰中最香馥的。
法国千瓣卷号称只开一次珍贵的花蕾——意为永生只爱你一个!
不放弃吗?安羽希沉下眼帘——他真想知道,那个送花的人,会坚持多久,执著多久,恒心多久。
闻着花的芬芳,让他心底不断地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疑惑——这送花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不管是谁,都与他无关。
与他有关的,只有书籍。
只有,那些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不管与那个人认不认识,安羽希都决定了——要保持一段距离,陌生的路人,这样对于你与我来说,都是最安全的。
安羽希,他只喜欢有生命能呼吸的植物,而在瓶中的玫瑰是死的,因为它无根。
快要到冬天了,玫瑰定会凋谢——冬天,玫瑰注定不开花。让一切就此,结束吧。
有时候残忍,恰是另一种形式的救赎。
所以,他祈求上帝不要让他们有相逢的机会,永远都不要!
而且,现在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人,那就是花小意。
他很讨厌上音乐课,也不喜欢拉小提琴,更不喜欢去学校。但因为有花小意在那里,所以他愿意去。
安羽希每天都背着琴盒,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不同的是,他的内心忽然有种强烈的渴望,莫名的欣喜——喜欢来上学,只是因为希望遇上花小意,然后远远地看着她。
不管是上自习课,还是下课时间,他总会找个聪明的借口,离开喧扰的众人,趴在顶楼,望着在不远处,那位穿蓝色裙褶的女生,她笨拙又可爱的一举一动,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发笑。
花小意笑起来,左脸蛋儿就会露出一朵梨涡,仅有一朵的小酒涡,像灌满了甜蜜,一笑就在他的心底,深陷下去。
花小意说话的时候,还会不经意地露出一对小虎牙,在白嫩通红的苹果脸上忽隐忽显,可爱至极。
花小意还会睁着黑珍珠般璀璨的大眼睛,里面流淌着盈盈闪闪的泉水,一闪一闪的仿若明镜秋湖上的皎月——仿佛金秋灿烂,一筵水榭下,群星都围绕的朗月皎皎。
花小意最喜欢穿蓝色的裙子,从淡蓝色的格子裙,天蓝色的伞裙,到宝蓝色衬底滚蕾丝边的公主裙……
花小意最不喜欢打理长发了,总是自然的垂直在双臂,或简单的编成两条麻花辫子,在辫角上打上两朵粉色的蝴蝶丝带,若两枚红色的枫叶,在风中,跳动着,飞舞着……
花小意最喜欢吃苹果,最喜欢喝鲜牛奶,最喜欢捧本书,坐在台阶上,望着夕阳下的枫树林发呆,实际上,那本书只是个幌子,她发呆的时候,根本从没看进去一个字……
除了花小意,还是花小意,永远都是三个字——花小意。他的日记里篇篇都离不开这个名字。
十八岁的花小意还是同八岁的时候一样。可爱俏皮活泼,心思单纯得让人容易拐骗。
所以,他安羽希,就是上帝派下来保护花小意的骑士。
他从小就觉得保护花小意,是他应尽的职责。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拐骗纯真不设防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