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我以为时间停止不前了,皇甫千影突然伸出手,将我一把抱进了怀里。
由于他的动作实在太过于突然,我吓傻了,呆若木鸡地钉在那里,身体僵得跟板鸭有得一拼。
“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我。”皇甫千影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我的脑袋里,重重地打在心板上,“我可以考虑不杀秦品熙的。”
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拿来当条件交换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惊呆了,第一反应就是用力地推开他,再抓着他的肩膀吼:“皇甫千影,你不可以!”
“我可以。”他甩掉我的手,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我可以。”
“千影,秦品熙是人,不是阿猫阿狗,你没有权利!”就算是阿猫阿狗,也有生存的权利啊,谁也没有权利剥夺!我急急地想抓他的手,却被重重地打掉了。
“我当然有。”
他不是开玩笑,他真的不是开玩笑,我知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就是知道,皇甫千影一点儿也没有在说笑,他是真的打算杀掉秦品熙!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皇甫千影突然开口了:“你想救他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脖子都快折了。
“很好!”皇甫千影又笑了,这次的笑容比之前更可怕,要不是烛光将他的眸子照出水泽,我几乎以为他的双眼已经成了千里冰峰的雪川,一秒之内就能将人的血液冻住。
他举手拍了拍,两名衙役立即破门而入,一人一边把我架住了。
“千影?”
皇甫千影看也不看我一眼,慢慢地转过身去,修长的背影在烛光中流露出孤寂苍凉的味道。
最终,在他状似赶苍蝇的手势中,我被士兵带走了。
士兵架着我一阵疾步狂奔后进了小镇法院,丢垃圾似的将我往被告席上一推,我踉跄了好几步才在秦品熙的帮助下站稳。
当我们被送上公堂后,阿P推着皇甫千影进来了。
我蠕动着身体坐起来,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目光朝前看去。庄重威严的公堂上,坐着一个头戴官帽,身穿官服,肥得能抖下两桶油的肥猪大人,肥猪身边,则站着一个鼠目寸光的瘦猴。
完了完了!这两个人一看就是那种专门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落在这种人手里,我和秦品熙的命运……
唉!
果然不出我所料,皇甫千影说明情况后不到3秒钟,肥猪大人立刻判了“谋财害命,打入死牢,秋日问斩”的罪名!根本不给我们任何辩驳的机会!
啊啊!在这个只有秋天的国家里,秋日问斩的处置根本就和立刻问斩差不多!
我张嘴准备喊冤,涌上来的话却被从状纸中滑出来的金子堵在了喉咙里,身体像棉花一样瘫软了下去。那一瞬间,我知道,除非给肥猪大人更多的金子,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
浑蛋皇甫千影!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要这样陷害我们啊?
肥猪大人从容不迫地将桌上的金子收进袖子,惊堂木一拍,心神领会的衙役便立刻架着我们,将我们拖出公堂,丢进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咔嚓”一声落上锁就离开了。
一获得自由,我立刻扑到秦品熙面前,把塞在他嘴里的布条拿开,焦急地检查他被铐住的双手:“秦品熙……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秦品熙摇摇头,迷人的棕色瞳眸里充满了疑惑:“果果,为什么千影说我们偷了他的东西?”
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皇甫千影那个家伙的脑袋一定是被火车碾过了!
我一屁股坐在铺着枯草的地上,拳头重重地捶向地面,疼得直抽搐:“不要提那个浑蛋!那个瘪三说不定根本不是皇甫千影,是冒充的!”
话一出口,我立刻沉静了下来,仔细地思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皇甫千影站起来的那一幕忽然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这让我更肯定了那家伙是冒充的!
对啊,如果真的是皇甫千影,应该无法站起来才对!
秦品熙疑惑了:“可他长得和千影一模一样啊,而且阿P也在。”
“那个阿P说不定是纸糊的,因为它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秦品熙眨了眨眼睛:“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假扮千影来陷害我们呢?我们又没有财产可以侵占。”
对哦!我们穷得连个馒头都买不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撑着下巴,歪头思考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和秦品熙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凝眉苦思皇甫千影的真假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安静下来了,从头顶透进来的光由金色变成了银色。
潜伏在地牢里的老鼠跑了出来,它们“吱吱”地叫着,在地牢里蹿来蹿去,声音在死寂般的地牢里听起来格外吓人!
突然,地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缓缓地朝这个方向靠近。
那只死肥猪,该不会是想趁着月色,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拖出去斩了吧?
想到这里,我害怕地躲在秦品熙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心忐忑地吊在嗓子眼。
终于,脚步声停住了,地牢外面多了一台轮椅和一双黑糊糊的兔爪,紧跟着,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果果、品熙,你们待得还舒服吗?”
是皇甫千影!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配着明晃晃大刀的衙役。
经过了公堂上的针锋相对,我简直对这个家伙厌恶入骨,虽然不想理他,但也知道不能让他太得意:“不劳你费心,我和秦品熙待得可舒服了。”
为了证明所言不假,我跳到秦品熙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眼角不停地抽搐着朝身边的人投去目光:“我们待得舒服极了,对吧,秦品熙?”
秦品熙会意地点头,咧嘴笑:“对啊对啊……我们在这里待得很舒服哦!不过千影,他们什么时候会放我们出去啊?你不找开明兽了吗?”
秦品熙这个笨蛋!皇甫千影这种态度,摆明着就是想和阿P单飞嘛,还问这些做什么!
我跳起来,正准备赏他一个爆栗,站在一旁的衙役却激动地冲过来,打断了我的话:“小子!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开明兽?”
为什么一提到开明兽,这些衙役会激动成这样?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我一脸狐疑地看着把头伸进牢房的衙役,正想开口问,皇甫千影却抢在前面了:“你说的是我府内的那座开明兽玉雕吧?我今天来,就是要问你们把玉雕藏到哪里去了!”
衙役一听,立刻把头缩回去:“这两个家伙偷了你的开明兽玉雕?”
皇甫千影点头,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递给衙役:“两位差大哥,小弟府内的开明兽玉雕,就拜托你们了!”
见到金币就连祖宗都忘记的衙役,领完钱,立刻闪到外面找东西去了。
我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跳到皇甫千影面前,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声音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皇——甫——千——影!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皇甫千影黑色的眼瞳骤然紧缩,表情一瞬间扭曲得有些狰狞:“平果果,谁叫你来惹我的?嗯?”
“我……我惹你?”我被他的样子吓到,身子重重一晃,跌坐在地,“我……我哪有惹你……”
除了没有答应他刚才莫名其妙的要求之外……
“是吗?”皇甫千影微微低头,黑色眸子里闪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谁叫你多事替我处理伤口又扑过来救我的?”
救人有错吗?
啊,我知道了,他一定觉得受人帮助是一件耻辱的事……所以,那天我扑过去根本就是在践踏他的自尊。
天哪天哪,平果果,你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蠢事啊!得赶紧想个办法补救啊!
“那个……千影……其实,我那天是不小心扑过去的,并不是要救你。”
“是吗?”皇甫千影倏地抬头,脸色阴沉,黑如深潭的眼睛里布满了寒霜,“平果果,你们真的很该死!”
我惊恐地看着散发着骇人气息的皇甫千影,颤抖着的双腿不停地后退、后退……
救他生气,说不救更生气,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侍候啊!
完全没把皇甫千影的怒气放在心上的秦品熙靠到我身边蹲下:“果果,你没事吧?”
我转头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嘀咕:“秦品熙,这个人精神有点儿问题,我们离他远点儿。”
皇甫千影瞪着我,眼睛忽然像着了魔似的发红,头发也随之飘扬起来:“平果果,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好可怕,皇甫千影突然变得像走火入魔的妖怪一样!
我正颤抖着,脑门忽然被人砸了一记重重的拳头,抬头一看,是满脸怒容的阿P。
“平果果,你是猪啊,居然把千影激怒了。”说着,阿P跳到皇甫千影的椅背后,用手刀把皇甫千影敲昏了。
我哪有?明明就是皇甫千影自己乱发脾气,死阿P,臭阿P!
03
“要是你敢把我好不容易封印的恶魔血液放出来,我绝对饶不了你!”阿P瞪着双眼,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和一个揉成咸菜的纸团后,推着皇甫千影离开了。
空旷的地牢深处,传来阿P一声悠悠的叹息:“接下来……你们……好自为之吧。”
恶魔血液?封印?什么意思啊?
我瞪着阿P和皇甫千影远去的背影,再瞄瞄地上的纸团怔了两秒,用眼角余光瞟向衙役,确定他们没有发现后,赶紧伸脚一钩,把纸团扫进裙子里盖住。
就在纸团被盖住的一刹那,两个衙役对看了一眼,贼笑着打开了地牢的锁,钻了进来,一步一步地朝我们靠近。
难道他们发现了阿P丢进来的纸团?
我看着不断靠近的衙役,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终于,衙役在我们面前停下了,他们相互一点头,上前架起秦品熙,在我惊愕的目光中,把他带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扑上前大吼大叫:“喂,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他!快放开他啊!”
我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任何人理我,铁链拖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长廊上显得格外响亮刺耳。
我颓废地跌坐在地上,忽然想找什么似的,在地牢里一阵乱爬,牢房里霎时枯草飞扬。
几分钟后,我总算找到了阿P留下来的纸团,颤巍巍地把它摊开。纸张上画了一座四面密封的房子,房子的底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前延伸,路的两边,稀稀拉拉地立着几根蜡烛。
该死的阿P,它是在嘲笑我们将从这个牢里踏上通往地狱的不归路吗?
我死死地瞪着手里的纸张,简直不敢相信皇甫千影和阿P会这么无情无义!
接下来的每一个小时,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直到两个衙役将伤痕累累的秦品熙丢进牢房,我这才回过神来。
他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冷汗把额头、发鬓都湿透了,紧紧咬着的下嘴唇渗出一缕血痕。
看着倒在地上全身布满血迹、奄奄一息的秦品熙,我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冰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爬过去,战战兢兢地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秦品熙,立刻引来了他闷闷的痛呼声!
该死!他们竟然……竟然对秦品熙滥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