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瞪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了答案。
我娴熟地在桩上走了两个来回，随口问道：“师傅，最近你都没有任务？听说其他鬼门都忙的抽不出身来，为何你如此清闲？”
他刻板地回应：“任务的分派，是宫主做主的，我做下属的又从何而知？”
他话题一转：“在这么分心，你就只能飞过墙头，连这棵树也越不过去。”飞过墙头也是本事啊，又不是空中飞人，飞那么高也很有风险的嘛，我白了他一眼。
“不过这样也好，师傅你可以一心教导我。”我分了心，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从梅花桩上重重摔下。
“徒弟！”听见师傅的吼叫，我却没有一丝害怕，反正鬼蜮轻功不错，他还能眼睁睁看着我这个徒弟摔得散掉骨架子？他准会接住我的，人和人之间，最可贵的就是信任。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或许更应该说，我相信鬼蜮的好面子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我，他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这一抹神速飞来的身影，不是师傅……我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果然，我毫发未伤。我望着抱着我的滕墨月，再狠狠望着在一旁行礼的鬼蜮。看来鬼蜮轻功再好，跟滕墨月的一比，相形见绌，只能称得上是三脚猫功夫。而且，十二鬼门第二代，也远没有墨月宫宫主爱徒这个称号来的威风。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我，转向鬼蜮：“鬼蜮，你有新的任务了，和鬼翼一起出发。”
“是，宫主。”鬼蜮神情严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我呢？”我喃喃自语。
他嘴角轻掀：“你没必要学武。”
“公子，方才是失误，鬼蜮师傅说我……”我巴着他，好话说尽。
他的眼底，升腾起一抹笑意：“若我没有出现，你以为还可以站着和我说话？”
我有感而发，溜须拍马道：“所以说，有一个好师傅，比不上一个好主子啊。”
“我不会教你学武。”他眼神犀利，一下子戳穿了我的假面目。
我心急地说道：“可是，我学到一半，鬼蜮师傅又出宫了。”
他深沉地望着我：“这样比较安全。”
安全？哪里安全了？我有些不解。
良久，他逸出一句话。“苏家的小姐，已经找到了。”
什么？苏凝，找到了？
“找到她的那一刻，你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了。”妖精的话还在我的耳边回响，而且，他说过的，必然会做。但滕墨月已经起了疑心，每晚都睡在房内，若是妖精再次夜闯墨月宫，他们的相遇，是必然的。
面对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面对一个满身恨意的人，妖精会成为他的敌人吗？可是这样的结果，又是我万万不想看见的。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着头，想着对策。
“这一次，我放你走。”他的眼底，是浓烈的笑意。“我要你和他一刀两断。”
我苦着脸：“我不想回去。”苏凝回来了，我再回去，要我情何以堪？喧宾夺主吗？
他压低身子，警告性地暗示：“你必须回去。”
望着他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双眸，我有些沉重：“公子……”
他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脸，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亲口告诉他，结束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苏凝找到了，你也该退出他的世界了。”
他身上强大的气势，像是要剥夺走我最后一丝轻松的呼吸一般，让我有些惧怕。他让我回司徒府，就是要我和司徒墨言断绝关系？不能假手于人，而是由我亲口提出？我们之间的藕断丝连，也是滕墨月无法接受的吗？还是，只因墨月宫的人不能和外界之人扯上有一丝牵扯，我必须入乡随俗？
他轻抚着我的长发，眼神冷峻：“明日，我带你回华城。”
我低下眉眼：“我回去了，也许就回不来了。”妖精会再一次放我离开吗？他要我坐的，是三少夫人的位置，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我可以把你带离他的身边，等你解决完问题之后。”他的声音，像是轻柔的蛊惑，但是其中的冷意，我还是听得到。
他的眼神蓦地变得深沉起来，一眼望不到边：“我倒是想看看，他是否有这个能耐留住我的人。”
我心情复杂：“苏凝回来了，我和他就相安无事了，不需要如此决绝。”
他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若不是你亲手斩断你们之间的关系，我看司徒墨言不会轻易松手吧。”
他说的没错，妖精一旦认定了，倒是执着，只是暂时，我无法回应他。我的身边，还有一个滕墨月，我无法自欺欺人，我无法骗自己，可以放弃对滕墨月的好奇心，放弃想要了解他的欲望。
自己对这两个形似神离的绝美男子，我像是蒙蔽了双眼，看不清自己心之所向。这一次，要我自己做决定了吗？
“你的心，果然还是偏向他。”滕墨月这么说过我，可是我却觉得，我好像更偏向他。这是我的心做出的选择，还是一时的困惑？在柳暗花明之后，我看到的会是谁？
他眼底闪烁着迷离的笑意：“若他把你强留在司徒府，你也不必担心，我就在你的身边。”就在我的身边？岂不是代表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看来此次，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我笑着回绝：“你是我的主子，但无法干涉我所有的事情。我和司徒墨言的事，你没有权利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