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一次生病,欧羽烈的表现不能说不让他感动,但是她知道这并不单纯不是吗?
“你看他为了你已经改变了很多不是吗?你可以相信他一次,为你彻底改变。”楚克的眼眸中有着鼓励,“其实他本性并不坏,只是生在那样辉煌的家族里,注定了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习惯了掌控一切。”
“可是我不想拿自己的一生去作赌注,而且我并不期待在他那里得到什么。”在经历了冷月辰后,她再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逐自己的感情,而欧羽烈并不是她期待的人,所以她不会有任何尝试。
苏锦随即低下了头,安静地坐着,仿佛只想待在属于她的世界里。杯子里热热的水气蕴在脸上,热热湿湿的。
楚克也不了再说什么,眸子里却有一丝的惋惜一闪而过。
欧羽烈已经结束了通话走过来:“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有楚克,若有情况他会打电话给我。”
今天一忙就是大半天,中午饭都没有时间吃,更多的是没有心情。
“我想多陪陪我爸。”苏锦瞄了一眼守在床前的林娟,“你帮我送他们母子回去吧,他们应该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小锦,你回去吧。”林娟转过头来,“我和小林轮流着看,不要紧。”
“这里有高级特护照顾,你们都放心回去。”楚克解释道,“明天再来看病人就行了。”
“就让我陪一夜吧。”苏锦站起身来,正面面对着欧羽烈的眼睛,她的目光里全是肯求,水晶般纯净的眸闪耀着点点晶莹,若夜雨打湿的梨花,清新娇弱。
欧羽烈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成了一声无声的叹息,然后拍拍她的肩,“那我去公司了,有事打我手机,还有这是凤栖苑的钥匙,如果累了就让楚克送你回去休息。”
他牵起她的手,将那一把钥匙放在她的掌心,并拢她的五指。然后男人转身逆光而行,修长笔挺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
夜深了,周围寂静无声。
病房内没有开灯,苏锦一个人就静坐在床边,双手握着父亲的右手,紧紧地包裹在她的手心里,父亲的手好凉,她轻轻地给他揉搓着,想要努力找回童年里的温暖。
“爸,别再睡了,我想你做的锅贴饼了,你好起来就做给我吃好吗?”苏锦的脸贴在苏志明干枯的手背上,两道泪痕在黑暗里反衬着月光,“是我不好,没去看你。”
她的心已经揪在一了块儿,只要轻轻的呼吸都会痛得难以忍受,她就咬着唇瓣,直到尝到鲜血的味道,可是嘴上的疼根本抵不过心上一刀刀的凌迟之痛。
这是生养她的父亲,这痛是血肉相连的,无法压抑也无法割舍。
“当然是你不好!”黑暗里传来一声愤怒地指责。
苏锦听轻轻脚步声传来,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苏林。
“小林?”她抹了一下泪痕,“你怎么不在家里休息,这里有我守着。”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要这么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他语气带着阴冷。
“我没有。”虽然他们不亲近,但她不至于做戏。
“你可知道爸成这样子全是你害的。”苏林半明半暗的面孔也是憎恨之色,“当初我请求欧少爷为我找一个工作时,若不是你拒绝帮忙,那么我也不会一直闲置在家,不能为家里分担一分。”
他顿了一下,声音里有明显的哽咽:“爸一个人抗起了养家的责任。这城里什么都要买。一些轻松的活儿,工钱太少,根本不够家里开销。这时有一个工地是大集团包的,工钱比别地儿高,他才去一个月就发生了祸事,这一切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苏林的悲愤控诉让苏锦顿时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温热的身体被冰冷的水给紧紧包围,身下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拉着她往更深处下坠,直到没顶,直到不能呼吸。
“不,不是这样的。”她大口地吸气,整个人都颤抖着,无力在趴在床沿边,泪流满面地看着平静熟睡的苏志明,“爸,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爸……”
“这都是真的。你害死了我姐还不够,还要害死爸,你的心比谁都狠,你就是灾星,难怪你妈不要你了。”他恶毒的话语更是雪上加霜,让苏锦彻底崩溃。
“啊……”苏锦惊恐的尖叫着,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你不要再说了,我求你了……”
苏林根本看不到苏锦内心巨大的痛苦:“如果我是你,就没脸见爸,不如死了干净!”
她趴在床边,不停地抖着,眼神里已经是死灰一片,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
苏林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冷漠地转过身去,像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开。他恨,这个破坏他美好家庭的女人,如果没有她在,那么他们一家四口是多么的幸福。
苏绣和父亲的仇他一定会报,一年,两年……十年,只要能报仇他不会怕和时间赛跑。
苏锦,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最先发现苏锦昏倒的人是楚克,今天由他值班,查房回来后便买了点粥带给苏锦吃,结果却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把苏锦抱到了病房里,找了女医生来给她看了一下,结果是情绪波动太大,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而且有些发烧,如果再这样下去,情况很不乐观。
“我才离开多久,她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欧羽烈坐在床前,眉眼边有些焦急之色。
欧羽烈接到楚克的电话时正在书房处理事情,急忙赶来,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一赶来就握着昏迷中苏锦颤抖的手,她就紧紧地反握着他的,尖尖的指甲都掐入了他的掌心。任他怎么用力都扳不开她的手指,像是在他的身上生了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