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佩喜既然遇到了这样的契机,自然是让侍书好好打听上官妍宁的起床时刻,知道上官妍宁一向早起,前一晚早早便歇下,卯时初就钻出暖热的被窝,十二分打起精神,稍作梳妆打扮就迈出了屋门。
破旧的纸伞根本就挡不住什么风雪,侍书和恃画两人小心翼翼地扶着皇甫佩喜在雪地里走动,足足用了一刻多的时间才从惜竹阁来到了竹阁。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皇甫佩喜尽量把自己的打量藏在眼皮底下,不让那些个已经在院子里走动的丫鬟和婆子们瞧出什么。
“大姑娘,你可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风雪,小心身子骨。”最先注意起皇甫佩喜的人居然是上官妍宁身边的徐妈妈,徐妈妈穿着一身浅黄色的大袄子站在正屋门前,正使唤着院子里的丫鬟忙上忙下。稍微眯着眼睛才瞧出是皇甫佩喜,话倒是喊了出口,就是步子一动不动。
要说皇甫佩喜还真的就好几年没出现在府中,上官妍宁自接了府中的中馈,把该换的也换了,就连那不能换的也找了个由子打发到偏僻的阁子里干活儿,竹阁中还真的没几个认识皇甫佩喜。皇甫佩喜进了竹阁后,身上穿的根本就不像是府中的大姑娘才有的体面,那些个进府没几年的也就认不出这是府中的大姑娘,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丫鬟。
徐妈妈这一唤,倒是好些人停了下来瞧向了皇甫佩喜这边。大家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疑惑,怎么府里的大姑娘居然这般样子,可大家只是看了一下又急忙散开,根本不敢再有些许地停留。
皇甫佩喜自然是把周围的动静落入自己的眼中,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根本让人瞧不出她心里想些什么。徐妈妈隔着雪花看得皇甫佩喜有些朦胧,不过带上皇甫佩喜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她可不敢怀疑自己按错人。
“妈妈,我是来给母亲请安的,劳妈妈进屋同母亲说一声。”皇甫佩喜走到徐妈妈跟前,因徐妈妈站在屋前的石板上,而她还在院子的雪地里,身子矮上一截不说,加上身高更是显得徐妈妈高高在上。
徐妈妈想不到皇甫佩喜还来真的,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姑娘有心了,可这会儿夫人还怕不方便,不如大姑娘现在屋外等等,容老奴去禀了夫人可得?”
“有劳妈妈。”皇甫佩喜也不说什么,很是上礼地同徐妈妈客气。等着徐妈妈进了屋,屋外是有几个丫鬟婆子走动,皇甫佩喜也不管他人讶异的眼神,带着侍书和恃画往屋门旁一站,静静地等候上官妍宁的吩咐。
只是不知道徐妈妈进去说与不说,皇甫佩喜和两个丫鬟在屋外站了也有两刻钟,徐妈妈依然没有出来的迹象,而此时恃画倒是有些按捺不住,幸好皇甫佩喜瞧得快,暗暗拉住了恃画,让她不要出声。
冬日里风雪比较大,可还因为天未亮,这四周的丫鬟婆子也都不敢出大声,屋子内的动静倒是能听到个几分。皇甫佩喜很肯定皇甫昭昨晚就歇在了正屋这边,而上官妍宁伺候着他梳洗用粥,倒是做尽了妻子的本分。
就是皇甫佩喜把什么都听得清楚,上官妍宁问了徐妈妈几句话她也没有遗漏。上官妍宁分明问了门外可是来了谁,而徐妈妈回答就是几个丫鬟婆子出了声,之后没了动静,皇甫佩喜皱了皱眉头。
想不到徐妈妈如此的胆大包天,皇甫佩喜也就决定好好地站在屋外,她倒要看看徐妈妈这恶奴能恶到什么程度。她身上穿得单薄,就是为了请安的时候罢一罢上官妍宁的面子,可现在她受冻了也硬气了,今日倒是不想把事情如此过去。
屋里又是响起了稀稀疏疏的声音,皇甫佩喜隐约听到一个沉厚的男声,之后是上官妍宁那熟悉的声音,屋门被人拉开,眼前一晃就被一把黑色的纸伞挡住了视线,跟着一道身影从屋内出来。
皇甫佩喜没有看清楚来人,可是她心里却能肯定这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连忙撩起裙角福了身子,亮了亮嗓子道:“女儿给父亲请安。”
皇甫昭下意识地转身,可眼前低头福下身子的人,他仔细一瞧还真的一点都没有认出是谁。这府里就那几个孩子,猛然被陌生的声音唤了父亲,还真的没反应过来。
本就不准备出门送皇甫昭的上官妍宁还站在门边,听到那熟悉又不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震。她回头瞪着身边的徐妈妈一眼,连忙跨出门槛,一手作势拉起皇甫佩喜,娇嗲地同皇甫昭说道:“老爷好没记性,这就是我们大姑娘佩喜。”
佩喜这名字不是自己起的,可却是自己那位早亡的夫人亲自拿捏的,皇甫昭瞳孔一缩,倒是想起了眼前人是谁,这无非就是他那常在自己阁中的大女儿。原先几年还能瞧上一两眼,这几年瞧是没瞧见,皇甫昭还真真差点忘了自己有这么个女儿。
认出眼前的是谁,皇甫昭有些奇怪为什么皇甫佩喜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主屋,因为不怎么见皇甫佩喜,语气上也就没那份亲厚,“来正屋有何事?”
“女儿是来给母亲请安的。”皇甫佩喜也不多说什么,她手臂还被上官妍宁拉着,上官妍宁的力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小,她手臂有丝丝麻痛。头也没抬起来,一点也没能看清皇甫昭的样子。
皇甫昭微微点头,“自是要这规矩的。”
皇甫佩喜以为皇甫昭还会说些什么,结果这位说了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一定也不犹豫。虽然这样不能表现出什么,可在皇甫佩喜的心里,她感觉到皇甫昭似乎有意在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