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和恃画听到皇甫佩喜那懒洋洋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自家姑娘那懒性子。不像平日里那般地劝说,两人心里都知道昨晚上皇甫佩喜为了她们一宿没睡,她们看到自己姑娘那一脸疲劳心疼不已。
恃画赶紧上前把托盘收起来,“奴婢还可以挺着,姑娘是经不得累的,不如就趴在桌子上歇一下。奴婢们给您看着,要真是有人来了就唤你起来。”
“姑娘赶紧闭着眼睛歇一下,夫人那要是派人过来,奴婢就唤姑娘起来。”侍书抽出一块丝帕子,这东西可不能随便让人瞧见,平日里可不会随便用上,“枕着丝帕子,不怕脸上起皱子。”摆好铺在桌子上,侍书转身就往门边走。
皇甫佩喜哪里还会客气,赶紧趴在帕子上,一脸娇气,嘴巴嘟囔着,“有你们真好,不怕吃不饱穿不暖。我现在好想躺在床上,侍书给我揉肩膀最舒服了。”
“姑娘别想这些了,赶紧闭上眼睛歇一下,有人来了也能有些精神。”侍书把恃画推出门帘外,“这到底是竹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让人说口舌,姑娘的体面可轻不得。”
迷糊中听得恃画回来了,侍书和恃画靠得近,说上一句就没了声音。屋子里暖洋洋的,皇甫佩喜不自不觉就做了一个小梦。梦中她在调戏一个小帅哥,结果刚要把帅哥记在脑子里,那位脸偏就像她认识的人。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居然是她那四弟弟,吓得她动弹了身子,脑子清醒了一半。
想到自己是在等待,随口问了声,“侍书,现在什么时辰?”感觉天好像比之前亮了不少,翻一下都能感觉到有些亮度。懒得不远睁开眼睛,皇甫佩喜带着浓浓的睡音。
侍书恃画一直都在伺候着,两人即使真的很累也不敢闭上眼睛小歇半盏茶的时间。屋子里也炭火也渐渐少了,几次想要撩起帘子看看外面,又怕冷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冷着在歇息的姑娘。乍一听皇甫佩喜的声音,两人又是心疼又是焦急。
“姑娘,再过两刻钟就午时。”侍书赶紧走到皇甫佩喜的身后,伸手捏着皇甫佩喜酸痛的肩膀,“这都快午时了,姑娘要不要回去再歇着?”
“母亲那边还没有人过来吗?”皇甫佩喜算是睡不下去了,这肩膀被侍书一捏总算没那么痛。动了动脖子,低声道:“脖子这也痛,捏一下吧。”
恃画只有站在旁边看着,她叠起恃画的帕子,拿在自己手里,“不如奴婢去看看吧,姑娘这样歇着也累,奴婢问清楚,要是夫人还没起来姑娘就先回去歇着。明日再同夫人请安也是可以的,今日也是来过了,只是夫人要歇着。”
考虑了一下恃画的话,皇甫佩喜伸了一个懒腰,揉揉眼睛,“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要真是还没起来我们就回去。”心里暗恼,这上官妍宁怎么就这般好命。来日方长,她也就先由着她。还有那徐老婆子,就让她得意多几天。
皇甫佩喜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收拾了衣衫和发髻,没有意思凌乱,才踏出偏厅的门槛。到了正屋那细问了几句,知道上官妍宁还没起来,皇甫佩喜带着两个丫鬟转身离开,寻也不寻徐妈妈。
这才要走出竹阁的大门,就看到皇甫昭,身后跟着一顶小轿子,轿子是由两个粗使婆子抬着的,旁边跟着两个嫩青的丫鬟。皇甫佩喜开始以为是皇甫昭的哪位妾室,谁知皇甫昭见到皇甫佩喜,大步上前,一脸怒意。
“姑娘家不好好在闺房中待着,到处乱走成何体统!”皇甫昭刚从宫里出来就带着贵人赏的教习嬷嬷,谁知带到了惜竹阁却看到大门紧闭,拍了半天门才来了容妈妈。正主没见到,说是到竹阁请早安,居然快午时还没回,直觉认为是皇甫佩喜贪耍,在院子里耽搁了。
一路领着轿子从惜竹阁到竹阁,皇甫昭没见着自己的女儿。到了竹阁的大门算是远远见着,恼得不得了,“请个安倒是花了几个时辰,平日里规矩都学哪去了!还不去向嬷嬷请安,岂有此理。”皇甫昭转身走向轿子前,朗声道:“嬷嬷请。”
“皇甫大人不必多礼,皇甫大姑娘可是我们贵主子天天念叨的人儿,嬷嬷我不过是贵主子身边的人,都是伺候主子的,哪有让主子给嬷嬷我请安的,规矩不合。”一把老气横秋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轿子旁两个小丫鬟赶紧撩起轿帘,一手扶着嬷嬷的手,伺候着老嬷嬷下轿。
“容嬷嬷值得喜儿她给你请安,你算是这府上的老人了,跟着贵人娘娘进宫伺候这么多年,回到府里就是小主子们也要放下身段子的。你今日回府教导喜儿,也算是贵人娘娘的恩典。”皇甫昭亲自上前扶着容嬷嬷,容嬷嬷岁数是大了些,可腿脚利落,也不推开皇甫昭的搀扶,可见身份不一般。
皇甫佩喜没理会皇甫昭的话,规矩地走到容嬷嬷跟前,真的就行了个长辈礼,半分不假。眼角瞥见那容嬷嬷硬生生受了,便认为这容嬷嬷怕不是真那么稳重,就是奴大自骄。到底是哪一个,她还不知道。
“这就是贵主子天天念叨的人儿吧,抬起头给嬷嬷瞧一下。”容嬷嬷声音不带任何的语气,平平的,就像是一股清泉缓缓而流,凉意冉冉。
皇甫佩喜不骄纵地抬起头,坦然地给容嬷嬷打量。刚刚有些远,这近看那嬷嬷的双眼就像是一双利眼,给人那种看透了世间苍凉的岁月感,她不属于奴大自骄的那种人。
容嬷嬷向着皇甫佩喜走来,放开皇甫昭的手,抬起皇甫佩喜的下颚,更仔细地打量。一手轻轻放在皇甫佩喜的脸上抚摸,最后才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大姑娘真是长得精致,就像当年的敏主子,怪不得贵主子天天嚷着让大姑娘进宫。记得大姑娘还不会走的时候,敏主子可是没少被折腾,连带贵主子天天在宫里惦记着一大一小的,就怕一个是累着了,一个是受委屈了。嬷嬷当时没能出宫来伺候大姑娘,倒是没得见过大姑娘的模样,真真就是贵主子嘴里念叨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