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的这份恭喜,皇甫昭可是不敢要。他苦笑地看了眼皇甫佩喜,希望她可以说上几句话。知道容嬷嬷心里是喜欢皇甫佩喜的,皇甫昭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甫佩喜知,容嬷嬷也知。所以皇甫佩喜摇了摇头,半句话不说。容嬷嬷看到皇甫佩喜的动作,欣慰地拍了拍皇甫佩喜的手,就是要这份傲气。
如果这位没有那份心思要争,她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这位肯定不会知道附和。想来这位也是苦着的,贵主子说了,要真的没那份心,就真的不算是皇甫家的人了,身上流着的皇甫家的血,就是要承担这份责任。发现皇甫佩喜一点都没有让自己失望,容嬷嬷很是欣慰,对宫里有交代了。
皇甫佩喜当然不会帮着皇甫昭,她是等着看戏的。看戏要有做围观者的自觉,戏才刚开始,她要插上一两句自己也就成了戏中一员。她不笨,容嬷嬷之所以一开始就咄咄逼人也是循着规矩来的,她没有偏着谁。如果她犯了错,容嬷嬷还是会揪着她的错来说。毕竟容嬷嬷是以教习嬷嬷出宫的,这不论是到了哪个府,教习嬷嬷能说的都是规矩,说了就是教。
“皇甫大人,府上一共多少位夫人,不妨当着我这位嬷嬷的面说一说,免得嬷嬷我见了也不懂规矩。”容嬷嬷就是要逼着皇甫昭把话说清楚,她怎么就不知道皇甫府上多了一位夫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他们贵主子一点都不知道消息呢。
皇甫昭尴尬万分,嘴上不能说容嬷嬷奴大欺主,硬着头皮说道:“这府上就一位夫人,早几年去了。如今这府里的夫人是贵人娘娘赏的恩典,嬷嬷难道忘了吗?”抬出宫里的贵人,皇甫昭就是想少说,能让容嬷嬷知难而退就好。
容嬷嬷可不是能被三言两语就吓到的人,她在宫里什么没见过,哪里会在乎皇甫昭话里的警告?她出宫前主子说了,她就放胆做,有什么宫里的主子也不会怪罪。平日里她伺候主子就恪守本分,少一分规矩的事她不屑。
“贵主子是皇甫府出身的,在宫里这些年,对府里的事情也是能知便知。皇甫大人是怎么进府的,难道皇甫大人忘了吗?贵主子给的恩典,嬷嬷我记得可是一清二楚,倒不知道敏主子去了之后,这府里还来了另一位夫人。嬷嬷倒是记性好的,皇甫大人至今有的都是妾室,难道皇甫大人私下理解贵主子的意思出了错,续了弦有了第二位夫人?”容嬷嬷嘴上挑得分明,皇甫昭不肯说,她就帮他把话说清楚。她知道的就是那么多,贵主子给的恩典也就那些,翻来翻去要真的是不符恩典的,只能是私下做的事。
皇甫昭没想到容嬷嬷这么难缠,每个月见到贵人也都能在贵人身边见到这位老嬷嬷。容嬷嬷最是得到贵人的赏识,居住的宫殿也是由着这位掌权嬷嬷吩咐,身份自然不同。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的教习嬷嬷会把她赐下来,皇甫昭直到刚刚还没有明白过来。现在约莫明白了,他心里一阵恐慌。
都说在宫里当后宫主子的人不会是那好唬弄的,他这些年来做的事,估计也瞒不过去。怕是这次教习嬷嬷的事,就是宫里的贵人要敲打的手段。如此提了贵人都没有让这位嬷嬷约束些,想来也是得了贵人的吩咐。脑海里浮现多个想法,每一个能能让皇甫昭觉得自己要被宫里的贵人掐着脖子,无法呼吸。
皇甫佩喜瞧得出皇甫昭眼里慌乱的神情,尽管只是一下子的功夫儿就不见了那抹神色,她依然相信除了自己,身边的容嬷嬷也看到。这位虽然老了,可精气神都还十足,就拿从下了轿子开始,哪一个动作和哪一句话是白做白说的?
果然都是老人精,怪不得人家都说越活越老,心思也就越来精明。皇甫佩喜本以为府里自己身边的容妈妈已经很厉害了,可见到容嬷嬷开始,她哪里还认为容妈妈那么厉害,这位容嬷嬷和容妈妈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皇甫昭又算什么,到了容嬷嬷的眼前,也只有束手束脚的被动。
“许是嬷嬷不知道,自从贵人娘娘赐了恩典,妾室上官氏就是妾夫人。府里喊着就省了前头的话,倒是我一时没说明白,嬷嬷莫着急,贵人娘娘的意思我们一点都没有忘记。”皇甫昭哪里还敢再摆出一副主子的样子,比起之前还要恭敬,说完话还朝着门口鞠了一礼。
容嬷嬷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饶是意味深长地盯着皇甫昭,直到皇甫昭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才叹了一口气,摸着皇甫佩喜的手,“可怜见得,敏主子去了,大姑娘也是没了母亲的。如今这府里的规矩嬷嬷也是失望了,大姑娘这些年苦了。贵主子那里被人唬弄了这些年,嬷嬷这次回宫定要为大姑娘说上几句公道话。”
“嬷嬷,喜儿过得还好。”话不多说,皇甫佩喜低下头,有感地拿出袖子中的一方帕子。刚要往脸上擦,就被容嬷嬷抢了过去,她侧过脸想要拿回来,“嬷嬷,还是还了喜儿帕子吧。”
容嬷嬷眼神一凝,她拿过帕子还端详地看着。这帕子可实在是扎手得很,她抖着嘴角,最后不知如何说。把皇甫佩喜的帕子揉成一团塞到自己的怀里。抬手往后一伸,不时小宫女递上了一块帕子,入手的感觉轻柔似水。
一手拿着帕子,一手稍微用力把皇甫佩喜侧过去的小脸扳过来,容嬷嬷再次叹了一口气。把皇甫佩喜脸上的泪意擦去,“过两天嬷嬷回宫去求了贵主子,屋里的帕子都不许再用。”随着目光往皇甫佩喜身上的衣衫瞧了几下,“穿的倒是可以,怎么就那帕子让人看着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