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摔得不轻,头发都披散开来,这回是怨不得别人。歪歪扭扭被鹊儿和凌儿扶起来,她老脸横泪,知道自己有人依靠了,“四少爷,是不是吓着您了,老奴没事,别担心。”忍着痛楚,强颜欢笑。
四少爷是她带大的,这比谁都感情深,她算是把四少爷当自己孙子般疼啊,“你们怎么能让四少爷随便出来走动呢,这天冷得,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皇甫岚,徐妈妈对着扶住自己的两个丫鬟骂道,挚起皇甫岚的小手,“四少爷怎么都不抱着暖炉,小手冰得让老奴难受啊。”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脸上这么红,是不是有人打你?”皇甫岚就顾着徐妈妈,理都不理会屋里的其他人,“妈妈,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我是府里的长子,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眼睛!”
“你这是什么话,还不给我过来!”皇甫昭听到皇甫岚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他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儿子,都给一个老婆子教成了什么样。看着自己儿子就知道关心一个奴才,皇甫昭对徐妈妈好不容易才恢复的愧疚荡然无存,他怕是要好好想想这府里的事了,瞧瞧他儿子都成了什么样,哪里像个府里的主子。
皇甫岚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很顺从的,他先是让自己的两个丫鬟把徐妈妈扶下去敷药,才走到皇甫昭面前,行了礼径自站好,“父亲,徐妈妈是伺候母亲的,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罚了她呢?要罚的话也要同母亲说了,好歹是母亲身边的老人,罚重了母亲会难过的,儿子也是。”他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徐妈妈可一向都进退有度,哪里是那容易得罪人的人。
再看屋里有外人,皇甫岚没看出容嬷嬷的特别,反而是皇甫佩喜这人碍了他的眼,“父亲,大姐姐平日里就不常出自己的阁子,如此是不是让徐妈妈不懂伺候才罚了她老人家?”苗头一下指向了皇甫佩喜。
一个庶出的指着嫡出的不是,府里的规矩真让容嬷嬷另眼相看。皇甫佩喜不为自己辩驳什么,嘴边就那一下微微翘起,之后平平的,任人看不出什么。皇甫昭多少是比较宠自己唯一的儿子,舍不得多责备一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容嬷嬷和皇甫佩喜。
皇甫岚继续说道:“父亲,大姐姐是姑娘家,夫子说过,姑娘家应大门不迈二门不出,闺誉最为要紧。可昨夜府里出了事,大姐姐带着丫鬟婆子在府里乱窜,倒也不知道毁了闺誉没,怕是这等不合规矩的事,父亲要说上一句。”
不管是不是皇甫佩喜让徐妈妈挨打的,他见不得她坐在椅子上看,就是让她不得好过。昨夜他们的梁子已经结了,他要真不有点表示,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这府里最不能多的就是她。
皇甫佩喜本以为自己不作声就可以免去一切麻烦,这麻烦要找上门也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一个小鬼头还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连辈分都可以不尊,她倒要用规矩教教他。
“四弟弟这分明就是让父亲责备我,我自认没有做错什么,这府可是皇甫家的,我在自己家的后院走动,谁能说什么?尤其昨夜你可是见我和哪个男人拉拉扯扯,做出有损闺誉的事?捕风捉影的事,四弟弟还是不要胡言乱语,要知道你也是我的四弟弟,我做姐姐的闺誉不好,传出去可是整个皇甫府的体面。”
皇甫佩喜一口气说完,也不容皇甫岚插嘴,“四弟弟也不知跟哪位夫子学的道理,古言有云,长幼有序,四弟弟可还记得有我这位大姐姐?这坐着的容嬷嬷,身份上算是府里的长辈,四弟弟还是先过来同嬷嬷行个礼,至于我的那份礼就免了。”
皇甫岚就差没被皇甫佩喜的话气得脸抽搐,他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皇甫佩喜。头一扭,连看也不看容嬷嬷,“我凭什么给她行礼,我们府里的长辈就那几位,这位怕是大姐姐的长辈吧,果然寒碜。”
“皇甫岚,你给我跪下!”皇甫昭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大姐姐的长辈不就是你的长辈?你的规矩和道理都学去哪了,明日就换夫子!”
皇甫岚很是喜欢自己现在的夫子,听到一向宠溺自己的父亲气得要换掉自己的夫子,也急了,“父亲,你敢换了外公给我找的夫子,我就同外公说去!”搬出老人家,皇甫岚知道自己父亲在外公面前一向不敢违逆。
“真是翻了天,我今天不家法教训你,你还真以为这府里没人管得住你!”皇甫昭卷起自己的袖子,匆匆跑出屋子一会儿进来手上多了一条棍子,朝着那站在原地的皇甫岚就使劲招呼下去。本以为屋里的人都会劝着,结果没人劝着他,他也不好说停手就停手,还真就下了狠劲往自己儿子的身上打下去。
皇甫岚第一次被打,整个人吓傻了,站在原地也不会躲开,硬生生被自己的父亲打了好多下。身上痛得厉害,他嘴上更是大喊了起来,“我要同外公说去,你打我!外公说了,谁也不能打我,我是上官府的外孙少爷,皇甫府的长子,欺负我的就是该死的!呜呜……”
皇甫昭气得使劲地打自己的儿子,“我让你乱说,你是皇甫家的少爷,我是你父亲,你居然敢咒我死,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一点余力也不留。
好歹是皇甫家唯一的一个男丁,皇甫佩喜多少都有点在意。开始还以为皇甫昭下不了手,谁知皇甫岚那蠢的,居然胡言乱语,分明就是嫌自己活得命大。那棍子打在身上发出的实声,让她心里都感觉到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