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无声的笑了笑,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将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转身靠在窗棂上,无意的朝外头看了眼,对慕寒说:“没人惹我,只不过你的宝贝妹妹又受伤了!”
“萧瑜?”电话那头,慕寒明显怔了下,收起玩世不恭的痞态,声音沉了些,口吻也比刚才严肃了许多。“她怎么了,是谁干的!”
“她腿受伤了,听说是个学生在比赛里暗算她。”程诺顿了下,转脸看了看医务室紧闭的房门,眸光不能自知的转现忧色。“我现在要去看她,等会在和你说吧。”
“不用了,我等下也要和你们汇合的。”停了停,慕寒吩咐了秘书几句,继续说:“你忘了,明天是十一,伯母不是说要带萧瑜、景致去参加什么写生大赛吗!让我们也跟着过去,正好你们家在东滨那边有私人海滩,可以好好玩几天……”
“嗯,我先去看她,回见。”听他唠叨完,程诺利索的挂了电话,拧门走入。
y大的医务室还和以前一样,四周雪白,收拾的很整洁,但空气里和医院一样,充斥着药水味。拉开阻隔在办公室和休息室之间的门,入目是四张相对放置的病床,走入其中,程诺的目光立刻被紧挨着窗户的那张床吸引住了,萧瑜就蜷缩在上头,脸色苍白,尖尖的下巴刚好压着被角,显得非常惹人怜爱。
靠近她,程诺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那张小脸,却在快要靠近时停住了,但指尖却能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她的呼吸很慢,很轻,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可眉头却微微蹙着,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儿,还是做了个噩梦。
顿住的指尖缓缓挨近她的眉峰,程诺轻柔地拨弄着她的眉头,似乎想让她舒展眉间,心间涌上异样,一不留神就说了出口,“瑜儿,别在蹙眉了,好吗?”
眉尖痒痒的,萧瑜觉得有个温热的东西在她眉间拨弄,伸手就去挥。“啪”,她成功的把那东西扫下去了,但肉与肉的撞击足够令她惊醒。
倏然睁开眼睛,萧瑜醒来是在夕阳西斜的傍晚,一抹温和的霞光没有任何浓烈的渲染,透过半掩的窗子,笼罩住靠窗的病床前,投映在程诺脸上、身上,将他冷峻的脸庞都变柔和了。
萧瑜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侧躺在床上,瞬也不瞬的看着程诺,直到程诺朝她笑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依旧那样迷茫的看着他。垂落的手正搭在他的手背上,微微曲卷着手指,有些紧张的的动了下。眸光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抹倦意分明的写在脸上。停了停,她撑着床榻缓缓坐起,程诺伸手帮了她一把,却被她突允的捉住。
四目相对,萧瑜愣了下,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觉得像是着了魔似的,居然朝他的脸伸出手,学着他之前的动作,划过他的眉梢,描画着他那透着锋利、更显恣意的浓黑的眉毛。指尖滑过搞搞的眉骨,缓缓的移落他挺拔的鼻梁,眸光随之划过,落在他微微翘起的唇瓣,迷茫的眸子猛然颤了颤,萧瑜飞快的缩回手,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顿了顿,萧瑜清清嗓子,唇瓣微启,发出模糊的略微低哑的单音节,“嗨。”
程诺几乎不可察的短暂失神,很快又恢复如常,松开萧瑜的手,扶着她坐起来,朝她展颜一笑,“摸回来了?”意有所指,程诺给她搬了个台阶,让她好下来。
“嗯。”萧瑜有些尴尬的红了脸,顺坡爬下来,使劲点了点头。
这刚一低头,一杯水已经递到了面前,接过,指腹触摸到纸杯壁,温热的触感顺着肌肤渗入心底,似乎融了冰凌的一角,冒着丝丝白气儿。
“喝点水吧。”
“谢谢。”礼貌的道谢,萧瑜拿过杯子递到唇边,连着喝了几口,润了润干的都有些嘶哑了的嗓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萧瑜低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转脸,又和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萧瑜后背都由不得僵了下,掀起唇角,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却听他温润的声音传来。
“因为你啊!”程诺毫不避讳,袒露的说,“萧瑜,你能不受伤吗!”黑黝黝的眸子浮现一丝无奈,程诺拿过她手中的纸杯,放在床头柜上,转脸认真的看着她说:“你这样我很担心。”
他说……他很担心?担心!
“你……”此刻静的吓人,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呯呯,呯呯,”一下下的,跳得越来越快。眼前,那双仿佛要见她吸进去的深潭似的眸子正瞬也不瞬的对着她的,蒙着淡淡的霞光,她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风吹过窗棂,掀起窗帘,从萧瑜眼前飘过,令她猛地收回视线。很快整理好越发异样的心思,微微垂眸,岔开话题说:“景致呢,怎么不在?”
“她去收拾你们的行李了,等会就过来。哦,慕寒也回来!”见她推开被子要起身,程诺站起扶她,等她站稳要推开时,他收紧握着她手臂的手,看看她裹着绷带的腿,朝她扬眉,有些好笑的说:“你确定要自己走?是金鸡独立的单腿跳,还是扶着墙走?”
萧瑜被他堵得差点翻白眼,心说,你就损吧,还扶着墙走,什么馊主意吧!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当拐棍,她干嘛不用啊!
“嗯哼,要扶就扶稳当点,程先生!”萧瑜阴阳怪气的叫他,一扭头,狠狠地剜他一眼,见他依旧和颜悦色的看着她,眼底还泛着温润的光泽,萧瑜这心里有哆嗦了下,暗暗念了句“笑面虎”,就倚着他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