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被诅咒的奖金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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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怎么?看不起我们?那就把你变成我们的伙伴,再完美的假面具也能被腐蚀。”红发和金黄头发少年对视一眼,对其他人使了使眼色,几个人抓住叶瑟,红发少年从口袋里掏出装着药丸的袋子,嘴角扬起疯狂的笑容,“只要踏进我们的世界,就不会再渴望纯白的世界了。”

叶瑟紧紧抿着嘴唇,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双脚腾空乱踢,目光却始终停驻在默飞消失的小门。那扇被叶瑟期待的门,突然打开,默飞倚靠在门边,抬起冷漠的眼神。叶瑟舒展口气,露出笑容,脸上仿佛写着“我就知道默飞你不会丢下我不管”。明明是自己陷害她偷窃,企图抹黑她,为什么她还能对自己展露美好的笑容?看着这样的叶瑟,就像哥哥一样,总是一副一切都在他们掌握中的自信表情。默飞努力掩饰内心的不安,点燃香烟,无法说出阻止的话,只是起哄道:“又抓到试探小白鼠了?”

金黄头发少年打开啤酒,准备灌下让叶瑟吞下药丸,笑道:“默飞你真有福气啊,先是你那个笨蛋哥哥来求我们别再找你,现在又有女生追着你来到这里。”

哥哥染上毒瘾,是因为曾经来这里寻找自己?请求这些流氓不要再联系自己?默飞嘴边的香烟冉冉升腾白色烟雾,渐渐迷蒙他的视线,任香烟掉落在地,默飞惨然地笑起来自言自语:“不可能的,他是为了保持最优秀的成绩才使用禁药的!因为被大家看到丑陋软弱的一面,才选择自杀的!”

流氓们没有停止逼迫叶瑟吞食禁药,反而得意地哄笑起来:“为了不让你觉得愧疚才那么说的吧?他可是为了让我们远离你,才吞食大量禁药而上瘾的。”长长的小巷,有风从黑色尽头窜来,默飞用自己扭曲的心看到和听到的虚幻顷刻崩裂。从未感受过的悲痛、自责和悔恨涌上心头。自己用虚幻的假象和谎言伤害哥哥的时候,哥哥也选择独自掩埋残酷的真相保护着他。

默飞不顾一切地将拳头落在红发少年脑门上,掌心的伤口被撕裂,白色纱布被染红,嘴角破开滴落的鲜血落在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叶瑟纯白的校服上。但叶瑟知道,真正流淌鲜血的伤口,在默飞心口。是他的执拗和偏激,任性和残酷造成哥哥的死。所以此刻他奋不顾身想保护的不仅仅是自己,也是他没能保护的哥哥。

警车鸣笛声从巷口传来,带着伤的流氓们四处逃窜,叶瑟也慌忙搀扶着默飞躲藏起来。

“如果那时候对哥哥说的话,不是赌气和偏执的‘还不如去死’而是真心话,他一定能活下来的。”默飞眼里溢出泪水,在躲藏的角落里,叶瑟看到默飞的眼神不再只是冷漠的灰白色。叶瑟伸手轻轻擦拭默飞滑过脸颊的泪珠,笑了笑:“默飞的眼泪是热热的呢。”

说出真心话语,也许要比说谎困难,更需要勇气。父亲自杀前,如果自己不是沉默着,能更勇敢地鼓励父亲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或许他就不会带着深深的自责离开人世。

“我一直很想告诉默飞的话,是‘我真的想成为你的朋友’。”叶瑟坚定地望着默飞,不是同情,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关于校园的记忆没有任何遗憾,而是真心希望成为这个人的朋友。

“我也很想告诉你,我是真的讨厌你。”就算被背叛伤害,还是一直向大家露出美好笑容的叶瑟,让默飞看清自己内心深处努力藏匿的丑陋,所以忍不住嫉妒和讨厌这样的叶瑟。两人靠得越近,默飞看到叶瑟越真实的美好,就对自我越厌弃,却也开始懂得睁开眼睛看清真相,愿意用更多时间聆听别人的话语。

警笛声渐渐远去,默飞使劲擦去泪水,大步向街角走去,原来拐过一个弯,就能再次感受到温暖的阳光。

“默飞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让我早点知道默飞你那么讨厌我,我就能努力改变,成为更让你喜欢的样子,然后和你成为好朋友了。”叶瑟迎着阳光露出干净的笑容,清亮的眼睛里倒影着默飞被打伤的脸上同样干净纯粹的笑容。

寻找夏音

“这是和夏音的约定,我要杀了美月。”刘影告诉我,在他完成约定前,都见不到夏音。他异常执着地想再见到夏音,所以选择杀死美月。

“但你并不认识美月,你不知道必须杀死哪一个美月!”我的激动和愤怒,没有让刘影害怕和退缩。

他反而“嘻嘻”笑起来,兴奋得摇头晃脑向我扬言:“这是夏音给我的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才能见到她。所以,我必须杀掉所有名叫美月的女孩。”刘影的笑容瞬间消失,面容变得狰狞可怕,握紧拳头,杀意满满。

看着为了夏音陷入癫狂的刘影,我冷笑道:“你再也见不到夏音了。因为,她讨厌的美月,她让你去杀的美月,在很久以前就死掉了。”那个对夏音,对我而言,都是世上唯一的女孩美月,在我面前死去。

我的话起了效果,刘影两眼绝望地无限放大,嘴巴张大却说不出话,只能从咽喉发出痛苦的哽咽声。“不可能!你骗我!你是骗子!”刘影回过神来,疯狂地向我扑过来,张牙舞爪。

“不能再刺激他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张医生边抓住暴走的刘影,边示意护士为疯狂的刘影输入镇定剂。张医生镜片下的小眼睛闪烁为难的神色,要求我结束今天的会面。

刘影再也找不到美月,不能亲手杀死她,无法实现和夏音的约定。那一瞬间他绝望的心情,和多年前我亲眼看着美月死去时的心情奇妙地重叠交织在一起。本来充满愤怒的心突然萌生一丝怜悯,点点头,沉默地退到病房角落去,不再刺激刘影。

望着在镇定剂作用下沉沉睡去的刘影,一身白色病服把他的脸衬托得更加苍白,嘴角上隐约挂着孩子似的笑容,跟刚才的模样相去甚远。

我犹豫了下,拿出相机为他拍下熟睡的照片。张医生还是一副为难的模样,皱起眉头要求:“希望不要随便登到杂志报刊上去,毕竟这孩子才刚满十八岁。”

顺着张医生的目光,我又忍不住再次认真打量这个连续杀害四名女子的男生。这个被夏音操纵的少年,不知道美月的长相,不知道哪个才是必须杀死的美月。

“除了刘影,没有人见过夏音,他们都说,在刘影身边没有出现过那样的女子。”张医生向我解说起来,“被逮捕后,他一直陷于狂乱中,坚持是夏音让他杀死美月。他们只好把他送到这里来。”

我礼貌地微笑着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提醒张医生:“但他杀了人是铁一般的事实。”对所有人来说,刘影是一个残忍的杀人犯,在他心里却只是一个精神病人。

“只要找到那个叫夏音的幕后主使,证明不是他的幻想,他会受到正式的审判吧?”离开特别室,走在一片素白的走廊上,我认真地询问张医生。张医生不以为然地笑笑:“根本不存在夏音,一切都成定局了吧。这案子也没什么爆点,我看你也不需要再到这里来了。”

张医生在走廊拐角吩咐护士把我送到电梯处,言外之意是亲眼监督我离开这里。无论是精神科张医生还是精神病人,他们都不需要一名热衷揭露丑陋隐私和残酷真实的记者。

“夏音是存在的,因为,我也见过她。”护士把我送进电梯时,我低声呢喃着。护士一脸惊恐地望着我,边大喊“张医生张医生”边转身快步跑向办公室。隐隐听到张医生命令护士“快给付警官打电话”。付俊是负责这次连续杀人事件的警察,喜欢对我的采访指手画脚的烦人家伙。

我皱皱眉头,忙按了按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关闭,只剩缝隙时,我分明看到了夏音。她在走廊尽头,看不清表情地朝我招手。

十八年了,夏音却没有任何变化。我望着她嘴角慢慢清晰起来的笑容,顿生寒意。

当我还是小学生时,夏音曾经救过我。作为转学的新生,成为众人欺负的靶子。母亲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和同学们友好相处,我只好不断忍让。我的软弱却让欺负不断升级,抢早餐面包,在课本上涂鸦,最后,他们把我的书包丢进了水质污浊的河里。

我不顾一切跑进河里,完全没想到河里的烂泥那么深。身体被拉着不断往下陷落,看着不断下沉的我,在岸上开怀大笑的男孩们纷纷露出害怕的神色,哄然逃散。我倔强地伸手去捡漂浮在污水上的课本,紧咬牙关不发出哭声。长期受欺负的经验告诉我,即使哭泣,也没有人同情帮助我。

“不喊‘救命’吗?”那是夏音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她慢慢走进河里,毫不在意漂亮的白色裙子被污水浸染,沾上泥土,向我伸出手。

夏音脸上没有救赎者的骄傲,慵懒地对我微笑,不带同情和怜悯的手很凉很凉,我抓住救命草似的紧紧握着她伸来的手。是夏音救了我,我躺倒在草地上,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污泥问道:“你要走了吗?”

“你能帮我杀了美月吗?”她用脏兮兮的手指随意地弄开紧贴在脸颊的长发,嘴角扬起冷笑。我拼命摇头:“我不会杀人的,杀人是不对的!”夏音不再说话,转身消失。

当时我并不知道夏音口中的“美月”是和我同所小学的女孩,直到美月在我面前死去。我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美月痛苦挣扎,陷入漆黑的河水深处。在河边等了很久很久,美月再也没有上来,她死掉了。我带着那个可怕的秘密逃回家,把它当成一个偶然的噩梦。

夏音想杀死的那个美月,早在十八年前就死掉了。为什么相隔十八年,夏音会出现在刘影面前?为什么她还要杀死更多的美月?难道美月不是她杀害的,她至今不知道美月已经死去?

这些可怕的问题紧随着再次回想起来的记忆,死死纠缠着我。

空寂的电梯,像封闭的小盒子,空气冰冷,我感觉自己也像刘影一样被束缚着,无法呼吸。

两具尸体

不出所料,付俊很快找上门来。我为赶杂志专栏通宵了一个晚上,想紧紧蒙上被子假装不在,还是忍受不了付俊连续不断的按铃和叫唤声。

在精神病院故意对护士说出“我见过夏音”这种话的我,也许潜意识希望他们能找到夏音,替我找到她。因为,她很有可能是当年杀害美月的凶手。但仔细一想,事情始终要交给付俊调查,我心里又有些后悔说出关于夏音的事情了。

“失眠?”付俊一脸惊讶地指着我苍白的脸和黑眼圈,我尴尬地笑笑,伸手揉搓几下没什么知觉的脸:“刚结束工作,没想到马上轮到付警官开工。”边给付俊让道边客气地请他进屋,心里的不满却透过语气表现出来,被敏锐的付俊察觉,毫不示弱地澄清:“我以为你也着急找我呢,关于‘夏音’的事情。”

付俊在这个名字上加重了语气,让我睡意顿时消散,叹口气请他坐下,转进厨房倒了黑咖啡。面对面坐下,付俊没有急于开口询问夏音的事情,反而津津有味品尝起黑咖啡,由衷感叹:“我也要向记者先生讨教,怎么泡出那么醇香的黑咖啡,接下来说不定要熬夜查案了。”